另外一边, 水柳先洗漱完，入夜了以后森林里气温变得很低，水柳只穿里衣抖抖索索的爬进帐篷里窝起来。

向汝乔忙碌完了以后随着进了帐篷。可是一进去, 她就怔怔地愣了一下。因为水柳在帐篷里侧睡缩在一边, 面朝着帐篷的壁, 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到帐篷上去了。

一个小小的帐篷, 硬是空出一大半来。向汝乔进去，水柳那边也没动静, 直直地躺在一边动也不动。向汝乔关掉手电筒的灯，也没说话, 只是轻手轻脚地在另一侧躺下。

只是没过一会，水柳就听见了背后的人细细抽泣的声音。水柳赶忙转过头看, 之间漆黑中向汝乔的肩膀微微地抖动，像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可是仍是有极细微的啜泣声逸出。

是什么让这样一个成熟而厉害的女人哭成这样了，向汝乔这极力不显示出来的情绪，比见到她哭出声来更令人心窒。水柳好心疼，轻轻地摸她的肩膀：“乔乔？乔乔你怎么哭了。”

向汝乔只是扭扭肩膀, 挣开水柳的手，极力维持平静的声音：“你别管我。”

“怎么能不管你。你在哭, 你怎么了？”水柳心疼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
“没怎么。不要你管！”向汝乔似乎生气了，伸手拍开水柳，不让她碰。

水柳想起来, 最后和向汝乔单独相处的几次，向汝乔每次都在哭，前面两次做到极点的时候哭，现在是第三次了！前面两次, 向汝乔都嘴硬说，是爽哭的，今天她们可什么都没做啊。

不过大概，就是什么都没做，所以才哭的吧。心爱的人在你面前哭，心中有爱的时候，泪水会把人融化，会觉得又心疼，又欣喜，因为她的哭，是因为被自己欺负的。又心疼，又心甜的滋味，真让人欲罢不能。水柳抿嘴一笑，心里顿时像是被一种特别的柔情盈满。她躺下，从背后抱住向汝乔。

向汝乔这次是真的生气了，挣扎着不给她抱，索性一巴掌打在水柳的手臂上，然后推开水柳：“别碰我！”

水柳觉得手臂上辣辣地疼，乔乔这次是真的生气了，水柳想起来，她其实从来没有看过向汝乔生气。向汝乔待她一直是很温柔的，甚至可以说是予取予求，无限包容。

从第一次在酒吧里她误会向汝乔是伴聊女伴，当时向汝乔辩驳了几次，被她搞得哭笑不得的时候，换了别人或许早就一巴掌呼过来了，不过向汝乔却一直是对她十分耐心。

乃至后面的数次，一直到向汝乔出现在她的公寓，把受了伤脆弱无助的她带回家里照顾。在这之前她因为误会向汝乔的身份肆意妄为，可是向汝乔从来都是很疼爱她，很包容她的。

水柳也不知道，自己是怎么那么生气，怎么能隐藏掉自己的爱意，关闭自己的心，执意要拉向汝乔和她玩什么只走肾，不谈情的游戏。水柳一直以为自己爱向汝乔，倾心爱她，无论向汝乔做什么她都那么爱她呢，可是原来，她也是会生气的，而且她很生气。

因为气向汝乔故意隐瞒身份作弄于她。这也就算了，水柳最生气的是，向汝乔明明喜欢她，明明对她有感情，却不承认，向汝乔要把她当做是她众多的情人中每三个月就可以替换掉的一个。

于是水柳故意想了这馊主意，她想让向汝乔爱上她，想让向汝乔迷恋上长长久久和她在一起的日子，再也不愿分开。可是到现在，水柳没料到，竟让向汝乔哭得如此伤心，让向汝乔这么生气。

水柳执意抱过去，手箍得紧紧的：“要碰！我，我要和你说一些话，说完我才要放开。”

向汝乔大声说话，水柳大声说话，这时她们听见，旁边的帐篷也在大声说话，传来了几声裴音郗的喊声，裴音郗那种性格这么闷的人喊起来了，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。

鉴于动静太大，大家都会察觉到。向汝乔心酸地想，她可没忘记，水柳在极力掩饰她们俩有关系这件事呢，于是向汝乔又默默流着泪，轻轻抽泣一声，不挣扎推开水柳，也不说话了。

“诶，你……”水柳自然马上明白了，向汝乔为什么突然不推开她了。竟然是因为乔乔觉得她不想让大家知道她们的关系，怕动静太大惹人注意露馅了。

这个成熟的大姐姐，哪怕是自己伤心成这样了，也不忘温柔地怀着保护她的想法。这就够了！

水柳开始轻轻靠在向汝乔耳边说：“乔乔，我好喜欢你。”

向汝乔的肩瞬间僵直了一下，水柳只是搂得更紧，轻轻地亲了亲她的耳后：“不是喜欢，应该说，我爱你。我好爱你。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的，总之第一次见到你，你这个人的一举一动，你的气息，你的感觉，都非常强烈的吸引我。”

“我控制不了，我也不想控制。和你在一起，觉得好温柔，好开心，分开以后就一直一直在想，下一次怎么能见到你。我向你表白，因为我忍不住这么做，因为我想要爱你，我也想要你爱我，而不只是单纯的寻欢作乐的关系。”

向汝乔的哭声停止了，她没有想到会听到水柳说这些话。水柳喜欢她，她是知道的，但是刚开始以为是出于小女孩对那种事的迷恋，对她身体的痴迷程度多于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爱。

后来水柳变得碰见她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只想躲。向汝乔很为水柳的态度伤心，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，以前游戏人间，水柳的突然表白吓到了她，下意识地用以往游戏的态度拒绝水柳。当她意识到自己对水柳的感情并不是自己认定的出于好玩的时候，似乎已经太迟了——水柳收回了那些满腔热忱的喜欢。

所以向汝乔很意外听见这个——水柳爱她？水柳说，她爱她。

水柳见向汝乔不说话，叹气：“我知道，你不想和我谈恋爱。我又不像裴音郗那样，能仗着虞医生对她好就大胆搞事。我只好说，要和你玩金钱交易的游戏，只要能靠近你。所以你别哭了，我不是没有心，我也不是只想玩游戏，我更不是害怕她们发现我们有关系。”

水柳可怜兮兮地嘟囔：“我担心的，一直都是你又像上次我表白的时候那样，说我们不合适，不能在一起。”

向汝乔明白了，水柳看起来对她每次哭都很迟钝，实际上她的心很细，她其实清楚，自己哭，是为哪般。

她既然是明白，竟然还演得下去。向汝乔气不打一处来，一边哭一边说：“我不知道你哪句是真的，上次我问你，你说你不爱我！”

水柳挠头，唉，一切自己作过的死，都会有秋后算账真正要死的时候呀。水柳小小声说：“我当时赌气嘛…我说的是你不爱我，我也不爱你…你是成熟稳重又美丽的大姐姐，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了。即便你现在不爱我，我也爱你……”

“那如果我爱你呢。”向汝乔说。

“你爱我？你你你，你会爱我吗？你愿意爱我吗？”水柳结结巴巴。她都下定决心了，这一次表白即使向汝乔不爱她，她也不会退缩，怎么突然换剧本了呢。

“其实一直都是爱你的，不知不觉就…”向汝乔轻叹：“刚开始怕自己是一时兴起，不能用和你同样的认真来对待这份感情，也害怕你太年轻，一时冲动。害怕伤了你，也害怕自己陷进去。极力忽视自己爱上你的事实，一直到你说你不爱我，我痛得……再也忍不住了。”

“天啊，好像做梦一样！”水柳愣愣地盯着她说。然后水柳握住向汝乔的手：“你摹摹我，让我感觉一下是不是真的。”

向汝乔血压升高，被这年轻的小女孩不按理出牌的举动闹得心跳失速，乱了分寸：“你让我mo哪里？”

“反正谟重点别浪费……”水柳直接给跪下。她也没闲着，也同样一样对向汝乔。

向汝乔轻轻一声心脏的方寸更乱了，同时对对方，这样竟也可以。她动一下，水柳便同步一下。甚至自己想要怎么样的感觉和怎么样的体会，只需要自己稍有改变，水柳那边也会默契地做同样的反应。

这就像……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快乐，可是那快乐又是另一人的守给与的。那感觉十分特别。向汝乔勉强维持理智，本想提醒一句：“水柳，不要那么大动静，帐篷会垮的。”

可是说出口的话，带着极度的嗲，开口却变成：“水柳，不要那么大动静，我不好了。”

水柳感觉到向汝乔的手心一蜷，她反而一用劲靠上去，气息不稳地在向汝乔耳边说：“我爱你，如果你爱我，我更爱你…”

“水柳。”向汝乔顿时断了线，这下是真的不行了，同时流出泪和水来。向汝乔紧紧闭住眼睛哭了起来。

水柳本来也就差那么最后一下，结果向汝乔那边失控了，整个人除了哭就没动静了，这次真的是爽哭的。可是水柳却是不爽得哭了，水柳扭啊扭摇啊摇，一边哭一边说：“你别不动呀，你，你不讲武德…”

向汝乔一听，原本哭着，硬生生被逗笑了。这样一个从来不按理出牌的比她小了十岁的小女生，怎么能让人不爱呢，永远给她不同的惊喜。

向汝乔一翻身，低头蹭蹭水柳满面的泪痕，妖娆的笑容像妖孽：“小妹子，莫急…我动起来，才是真的不讲武德。”

“啊呃。”水柳放声尖叫，幸好被向汝乔眼明嘴快地及时吞没在口中。

水柳这天终于知道了。纵横情场的杀手级别大姐姐，根本就没有武德。

作者有话要说： 搞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