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7 记起

云苓是苏湉身边的一个大丫鬟。

然在苏悦看来, 那始终只是一个丫鬟而已,可三皇子却特地救下她。

不仅救下,且亲自送回镇远侯府。

难道会是为了云苓这个丫鬟吗?自然是为了苏湉!

可是, 为什么呀?

苏悦想不明白,为什么连苏湉身边一个丫鬟,他都那么在意,都愿意去救?

因为王贵妃和成国公府做下的事情吗?

他是想要讨好苏湉吗?

对她无情冷漠至此, 对苏湉的态度反而一改从前。

这样的陈长敬, 苏悦难以接受。

她甚至不想要去深究陈长敬会这么做的理由。

无论那个理由是什么, 她都不想听。

姨娘回来的时候告诉她成功了的。

要不是陈长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救下云苓……要不是……

她原本马上就能知道苏湉身上的秘密了。

她马上要弄清楚了的。

到头来,破坏这一切的人竟然是他?

他怎么能这么做?

苏悦不知道多少次因陈长敬而流泪。

她一边哭一边砸着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发泄内心的痛苦。

这一刻, 苏悦不知多恨这个侯府庶出小姐的身份。她更恨自己软弱无用,恨陈长敬一句不要再见面,她便再也鼓不起勇气去见他。恨到最后,她狼狈瘫软在地, 泪眼朦胧茫然看着房中满地狼藉, 感觉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在嘲笑她。

她的确像一个笑话。

苏悦想,这世上, 再没有比她更大的笑话了。

……

见云苓受伤, 苏湉起初一腔怒火, 又想着救云苓要紧, 顾不上别的。

待到稍微冷静下来,记起陈长敬送云苓回来侯府,心知陈长敬极可能见到了伤害云苓的人。

一个小丫鬟惹不上这样的祸事。

这场祸事,十之**,与她脱不了关系。

苏湉不想轻轻揭过去。

她想查个明白,想知道是谁在背后作怪, 想知道幕后之人意欲何为。

“周通。”

苏湉走到廊下低唤一声守在外面的人,问他,“三皇子可与你说过什么?”

严肃起来的苏湉和平常颇不一样。

哪怕声音依然有些娇软,却叫人轻易感知得到她这一刻的肃然、认真以及眉眼之间隐隐的愤怒。

周通如实回答:“不曾。”

苏湉又问:“你带云苓回来的时候,他走了吗?”

周通眉心微拢:“没有。”

“王妃想要做什么?”

“不做什么。”苏湉差了个小丫鬟去看一看陈长敬有没有离开,复对周通说,“若三皇子尚未离开,你待会儿随我见他一面。他既救下云苓,大约见过伤害云苓的人,或许能从他那里得到线索。”

听苏湉让他一起去,记得陈行舟交待让他听从苏湉的吩咐,周通没有拦着苏湉去见陈长敬。

他颔首应声:“是。”

小丫鬟不一会儿就带着消息回来了。

陈长敬没有离开,马车依旧停在镇远侯府大门外。

苏湉沉吟中吩咐小丫鬟去找李管家,让李管家把陈长敬请到正厅去。

陈长敬却拒绝李管家,只让苏湉到府外见他。

苏湉于是带上周通出去了。

彼时,陈长敬正一袭锦袍立在马车旁边,仰头似在看侯府大门口外的灯笼。

当苏湉出现时,他在原地不动,目光从灯笼上移开,落到苏湉身上。

苏湉抿着唇走过去,和陈长敬隔着一段距离站定。

“小皇婶。”

安静看着苏湉步步走向自己的陈长敬临了主动喊她一声。

他专程在侯府大门外等着苏湉。

他知道苏湉会出来,待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云苓的遭遇时,她会想问他话。

出得正月,他会离开京城。

这大约会是他和她最后一次离得这么近、说这么多话了。

苏湉面色平静,微微点头:“三皇子。”

“今日多谢三皇子救下我的丫鬟。”

陈长敬客套说:“举手之劳,小皇婶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
苏湉道:“有一件事,想询问一下三皇子。”

“伤害我丫鬟的人,不知三皇子可曾看清正脸?”

“抑或是有别的什么特征,也劳烦三皇子一并说来听听。”

陈长敬想一想,对苏湉道:“那人脸上戴着面具,辨不清容貌。他逃走之前,虽摘下他的面具,但匆忙之间,也没能看清楚。当时只隐约瞥见他脸上有两道伤疤,大约是个中年模样的男人。”

脸上有两道伤疤,中年男人……

苏湉立刻想到傅光宗,周通同样记起这一号人物。

不过此时当着陈长敬的面,两个人不动声色,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。

没有聊得太久,把该说的话说罢,陈长敬告辞乘马车离开。

苏湉和周通转身回府。

直到回到踏月居,苏湉方才对周通说出那个名字:“傅光宗。”

周通点头:“从三皇子的描述来看,是他。”

苏湉今天因温太后生病入宫去了,又在宫里留到一个白天,没有留人在府里盯沈姨娘。论起来,沈姨娘的确有这个条件钻了这个空子,让傅光宗帮她做这种事。

至于傅光宗和沈姨娘究竟对云苓做了什么……

只能等到云苓醒来以后问一问。

“先不要打草惊蛇。”苏湉暗忖间交待周通,“云苓被救回来,若是沈姨娘所为,她不知道我清楚她与傅光宗是旧相识,估计一时什么都不做。毕竟轻举妄动可能惹来我的注意,怀疑到她身上。”

“所以我先假装不知,你继续暗中盯住她。”

“谋划不成,只要是沈姨娘,她总得再找合适的机会去见傅光宗。”

届时,事情便好办了。

一旦沈姨娘有动作,她可以让哥哥和周通去把沈姨娘和傅光宗一并拿下。

云苓这件事,苏湉表现出的镇定与周全,在周通的意料之外。他原本以为他们睿王府的这一位王妃性子娇气,事事必须靠王爷……今日确实有些刮目相看。

“是。”

周通诚心诚意道,“听凭王妃吩咐。”

苏湉和周通商量好这些之后才去看云苓。

大夫恰巧为云苓诊完脉,她走到床边问:“大夫,我的丫鬟情况如何?”

知晓苏湉身份,这大夫当即起身行礼:“见过王妃。”

苏湉道:“不必多礼,大夫且仔细说一说我丫鬟的情况即可。”

大夫应声说:“回王妃的话,这位姑娘身上的伤看着可怖,但不会伤及性命。她昏迷乃因被人下了迷药,待服下解药,迷药的药性过去便能醒来。只一时半会恐怕下不得床,不能有太大的动作。”

不会伤及性命的话让苏湉少了忧虑。

她让人把大夫领到外面开药方,又见雪茶哭红了眼,不禁握住雪茶的手。

“云苓被伤成这样,我不会不管。”

“这件事,我会查清楚,让那些伤害云苓的人付出代价。”

雪茶抹着泪说:“小姐对奴婢和云苓的好,奴婢和云苓心里都知道的。”

“奴婢和云苓只望小姐平安无恙。”

苏湉道:“我没事,何况还有周通在,不会有危险。”

“知道你和云苓的感情好,你若是放心不下,这几天便留在这里照顾她。”

雪茶连忙说:“小姐还是让别的小丫鬟照顾云苓吧。云苓受伤了,我更得在小姐身边照顾小姐,否则云苓醒来,发现我没有照顾好小姐,定要生我的气。”

“行。”苏湉不勉强她,“那你还是在我身边。”

雪茶吸一吸鼻子,一福身:“是。”

看过云苓,从房中出来,苏湉又问底下的人苏裕是否回府。

得知苏裕仍未回来,她派了个人去门口守着,一旦苏裕回来便请去她书房。

云苓受伤、被三皇子送回侯府,这些事情动静太大,苏湉知道自己娘亲定已收到消息。是以安排好踏月居这边的事,她去了一趟正院,和魏氏细细聊得两刻钟,又讨要了个嬷嬷回来帮忙照顾云苓。

即便猜测若与沈姨娘有关,沈姨娘或不敢轻举妄动,却总不能拿这个来赌。

温太后身体欠恙,她之后得日日出门去宫里。

踏月居的情况不可能随时留意得到。

因而苏湉需要找个可靠的人负责照顾云苓,免得出现什么纰漏。

魏氏安排这个嬷嬷是苏家的老人,对苏家忠心耿耿,并且做事周道妥帖。

把云苓交给她照料,苏湉很放心。

苏湉从正院回来,她要等的苏裕亦迟迟回府。

他们在苏湉的书房里聊得半个多时辰,把后面的事情商量妥当。

“哥哥务必先别让爹娘知道。”

从书房出来之前,苏湉又一次叮嘱苏裕说,“如果这次的事真的与沈姨娘有关系,再说不迟。”

“好,我知道。”

苏裕又一次答应苏湉,“妹妹放心,我不会透露给任何人的。”

这一天夜里。

苏湉洗漱过后安静躺在床榻上,心弦稍松,久久不能入眠。

她想王爷……

发生这样的事情,王爷不在身边,她只能自己先扛着。

可是好辛苦。

苏湉从枕头底下摸出陈行舟留给她的一封封信,委屈放在胸口贴着。

要是王爷在她身边就好了。

王爷在,会帮她这些事情都处理好。

躲在帐幔下、床榻上、被窝里的苏湉偷偷揉一揉眼睛。

她要把这件事解决好,过些时候,王爷回来了,让王爷多夸一夸她。

苏湉一个人默默想着这些。

夜深之际,惦记明天要进宫看望温太后的她抱着陈行舟的信,艰难睡去。

·

云苓直到第二日清早才醒。

苏湉起床洗漱好,得知她醒来了,带着雪茶过来看她。

那个被派来照顾云苓的嬷嬷自觉退到外面,房间里转眼剩下她们三个人。

醒来的云苓躺在床榻上,偏头望见苏湉顿时红了眼眶。

她想起身,被走过去的苏湉拦住:“大夫说,你得好生躺着,不能乱动。”

“你伤得不轻,有不舒服的地方千万开口。”

云苓眼里含着一包泪:“小姐……”

苏湉轻轻捏了下她的手一笑:“不会有事了,别怕。”

云苓这会儿很清醒。

她哑声开口:“昨日我按照小姐吩咐的,出门去玲珑阁帮小姐取东西,半道上突然被人蒙了麻袋敲晕了,后来便不知被带到什么地方。他们把麻袋蒙在我头上,让我什么都看不见,一直没取下,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劫持的我。”

“他们逼着我说小姐和三皇子的事情。”

“我不听他们的话,他们便折磨我,逼着我承认小姐和三皇子有关系……”

从云苓的房间出来的时候,苏湉沉沉一张脸。

脸上表情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。

苏湉回到自己的房间。

时辰已晚,她吩咐雪茶帮她梳妆更衣,命人备下马车,先进宫看望温太后。

乘马车往皇宫去的一路上,苏湉都在想云苓的那番话。

逼着云苓承认她和三皇子有关系……他们,为什么要做这种事?

她已经嫁入睿王府,如今是睿王妃,是三皇子陈长敬的小皇婶。逼着她的大丫鬟承认她和三皇子有关系,难不成是想趁着王爷这些日子不在京城,栽赃污蔑吗?

如果是沈姨娘,沈姨娘为什么要这么做?

哪怕出嫁,她依旧是镇远侯府的大小姐,与镇远侯府一荣俱荣。

倘若真的闹出这种事,她不好过,难道镇远侯府不会跟着惹皇帝陛下不快?

镇远侯府若有事,一个侯府的姨娘难道能够有好日子?

何况苏悦正是说亲的时候。

她名声有损,苏悦又能说成什么好亲事?都不为苏悦想一想吗?

从侯府去皇宫的路上,苏湉想不明白。

在永福宫待到温太后用过午膳小憩,她从宫里回到侯府,依然没有明白。

或许唯有做下这些事情的人自己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。

苏湉暗暗叹气,一时静观其变。

云苓受伤的事发生后没过两日的时间,陈行舟从江南寄回来的信到得苏湉的手中,让她得到几分安抚,也愈发盼着王爷早日回京城。尤其最近的天气……坐在窗下看过信笺,苏湉抬头望一望庭院。

下大雪的时候,王爷能回来吗?

收回视线,重新望向手中厚厚的信纸,苏湉吸一吸鼻子,和之前那样让丫鬟准备笔墨,给陈行舟写回信。

云苓的伤慢慢养着。

沈姨娘和苏悦都没有动作,苏湉亦每日如常忙自己的事情。

如此过得数日。

被安排暗中盯住沈姨娘的周通发现沈姨娘偷溜出侯府。

苏湉得知这个消息,马上去找自己哥哥。

没有怠慢的苏裕带着府中忠仆,与周通一道出门去跟踪沈姨娘去了。

虽然对自己哥哥和周通没有不放心,但苏湉莫名心中紧张焦躁。

她在踏月居根本待不住,索性想着去侯府的后花园折几枝梅花回来插瓶,也借此转移下注意力。

苏湉原本是带着雪茶一道过去的。

然而,她们到了后花园,苏湉总感觉暗处有一道视线在偷看她。

偏偏每次循着直觉望过去都没有任何的发现。

苏湉站在一株红梅旁略略思索,对雪茶笑说:“嗅着这株株梅花的清香,倒是想吃梅花糕了。”

“雪茶,你去厨房吩咐一声,让他们今天做一些梅花糕。”

“若中午用膳的时候能吃上便更好了。”

苏湉没有带其他丫鬟婆子出来。

雪茶不放心留她一个人,苏湉知雪茶心思,复道:“你快去快回就好。”

“这儿是侯府的后花园,又不是别处。”

“谁有那么大胆子,敢在侯府的后花园对我动手?快去,再磨蹭,午膳当真要吃不上这糕点。”

雪茶被苏湉几句话说得不得不点头应是。

想着这里毕竟是侯府,自己大概真的有点草木皆兵,故而暂时离开。

苏湉一个人留在花园。

她淡定在花园里的梅花树下流连,挑选满意的梅花枝,暗暗留心周遭动静。

及至后来,苏湉把玩着手中几枝绿萼梅花,走到荷塘边的凉亭。

冬天的荷塘里,唯有水面上残留一点枯荷的痕迹。

她在美人靠上坐下,有意面朝荷塘的方向,背对凉亭入口。

梅花花枝在指尖来回转动,苏湉垂下眼,捕捉到身后的细微动静时,轻咬嘴唇,多少心跳如鼓。

当觉察到那个人已经离得很近时,苏湉猛然回头,想直接抓住对方。

意料之外,一根木棒迎面砸向她的头顶。

苏湉意识到自己太过大意。

她的确没有想到,对方是抱着恨不能将她置于死地的心态来的。

剧烈的疼痛使得苏湉眼前一阵眩晕。

温热鲜红的血液从头顶缓缓流下,沿着额头划过她的眼皮。

苏湉眼前发黑,下意识起身却被迫闭上眼,耳边听见那人将手中木棒扔在地方的声音。下一刻,一双手用力推她,她身形摇晃,被那双手推得栽进冰冷的荷塘。

冰冷刺骨的池水将苏湉包围。

冬□□裳重,她头晕乏力,骤然会凫水,身体亦不受控制,艰难挣扎过几下,她沉沉往下坠去。

……

冷,浑身都发冷。

苏湉感觉自己仿佛穿着单薄衣裳置身于冰天雪地一样,被冻得瑟瑟发抖。

周遭白茫茫的一片,什么没有。

渐渐的,她眼前出现两个梳着丱发、穿着银红色衣裙的小姑娘。

两个小姑娘五、六岁的年纪,站在荷塘旁边。

四下里场景变幻,化作盛夏光景,荷塘里是田田碧绿荷叶,衬得或白或粉的荷花越发娇嫩喜人。

小姑娘踮着脚伸长手想要去够荷塘里斜探过来的荷花。

后来,拽住荷花的小姑娘一个不稳落水了,另一个小姑娘跟着下水。

“我是被推下去的。”

“水里好可怕好可怕,有怪物拽着我。”

“可是,当时只有姐姐在,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
“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?”

抽泣与哽咽中的控诉一字一句都像刀子。

被唤作“姐姐”的小姑娘小脸发白,靠在一个美妇人怀里,紧抿着唇。

“不是这样的。”

“我没有动过手推人,我想救她。”

辩解的话在嘴边,偏偏半个字都没能说出口。

唯有近在咫尺的稚嫩脸庞,那样陌生,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可怕。

“长敬哥哥,阿悦喜欢你。”

又一道声音突兀响起,眼前的场景因这一道声音生出变化。

阳光变得刺眼而炙热。

不知从何处传来持续不休的蝉鸣,格外聒噪。

苏湉像看见在不远处的地方,一对年轻男女正紧紧依偎在一处,亲密恩爱。

她看不清楚他们的脸,又似是辨不清楚。

然而他们的那些话一句一句闯入她耳中,十分的清晰。

那些称呼,也是极熟悉的感觉。

“阿悦,我会迎你进宫,封你做皇后。”

“这些日子,委屈你了。”

“我和苏湉自然是假的,她哪儿有你好,我如何会喜欢她那样的?”

“你在我心里是最漂亮的小娘子。”

“阿悦出身低微,帮不上长敬哥哥的忙,实在愧疚。”

“也委屈长敬哥哥。”

似曾相识的一幕场景,无端耳熟的话语,以及……

心底骤然升起、难以压抑的愤怒。

愤怒?为什么呢?

苏湉想,她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叫阿悦和长敬的人愤怒?

“湉湉,我心里再无别人。”

她听见有人在喊她,对她说起甜蜜的话语,那一道声音却令她生厌。

“湉湉,你是我心里喜欢的第一个小娘子也是最后一个。”

“湉湉,只有你才配当我的皇子妃。”

“湉湉……”

每一个字都如此恶心,以致叫人一个字都不想听。

甚至是只想让他赶快闭嘴。

这个人是……

她脑海里划过一个名字:陈长敬。

陈长敬……长敬……长敬哥哥……

阿悦……苏悦……妹妹……

眼前一幕一幕的画面,脑海一点一点的信息,逐渐串联在一起。

苏湉忽然记起,她走在大街上,沿街二层阁楼飞来一只酒坛正中她的脑袋。

刹那——

苏湉猛然间睁开眼睛。

“夫人,小姐醒了,小姐醒了。”

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。

但这一次好像不是在梦里。

目光所及,处处熟悉,这个地方是……她的闺房?

慢吞吞反应过来的苏湉转一转眼珠子看过去。

她首先看见一个丫鬟,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:雪茶。随即一个珠围翠绕、珠光宝气的美妇人走过来,俯下身,伸手摸一摸她的脸,眼中有泪,叹着气说:“湉湉总算醒了,当真吓死娘亲了。”

娘亲……

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,眼前的美妇人不是别人,正是她的娘亲。

脑子里混沌一片。

试图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,脑袋立时间便像被石子磨着一样钝钝的疼。

苏湉放弃去思考这些。

她垂下眼,又抬眼去看坐在床沿、扭头询问太医来了没有的美妇人。

“娘……”

苏湉张一张嘴,声音沙哑,艰难说出几个字,“我头疼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 王爷正在赶回来的路上,大概明天能到叭(趴

然后王爷就发现:我媳妇儿呢???我那么大一个媳妇儿呢??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