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8 归来

苏湉盯住“王妃”两个字,脑中渐渐涌现出许许多多场景。

红盖头、喜堂、洞房花烛。

一封,一封,又一封……

她抽出几封信举在眼前看一看,看见信封上面写着:“王妃亲启”。

睿王府、睿王、睿王妃、皇宫。

那之后昏昏沉沉、半梦半醒,睡得不知多久。

白天黑夜分不清楚, 待分得清楚的时候, 已是她初次醒来之后的第三日。

还有……

睡梦中无意识搁在枕边的手动一动, 触碰到什么东西。

头疼缓解,苏湉终于能多琢磨一些事情。

她记起自己在后花园被苏悦用木棒伤了脑袋复被推进水里,记起那一日沈姨娘出门,她哥哥和周通一起去跟踪沈姨娘, 看一看沈姨娘有什么名堂。

太医来为她诊脉之后, 她喝了汤药,很快又昏睡过去。

苏湉微愣, 手指摸过去, 摸到搁在枕下的信。

“变成玉佩, 被王爷贴身戴着,王爷去哪我也去哪。”

“我要许愿王爷在京城第一场大雪之前回来。”

她如今是——

已经和睿王成亲, 做了睿王妃。

“娘, 我想嫁的人, 明明是睿王。”

“虽然我和王爷尚未有夫妻之实,但是今天, 我和王爷也算彼此交付了。”

……

……

一句话跟着一句话冒出来。

尤其记忆里,每一句都是她自己所说, 苏湉反应过来,在她失忆期间,发生不少的荒唐事。

甚至这些篓子是她自己捅出来的。

可是,现在她恢复记忆,以后该怎么办?

那时撞见陈长敬和苏悦、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,心知自己被骗,赌气之下,她确实想过若不然嫁给睿王这个陈长敬的小皇叔,当陈长敬的小皇婶,让陈长敬悔不当初。可想归想,婚姻之事,岂能这样儿戏?

若她没有失忆,不会当真去做这样的事。

可是现在,木已成舟,她已经和睿王大婚、成了睿王妃……

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对王爷太不公平?她真的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吗?

苏湉把信封盖在自己的脸上,有些绝望。

“湉湉,醒了?”

苏湉睁着眼睛盯住帐幔伤的花纹,正当想着这些,听见自己娘亲的声音。

她慌忙把信塞回枕下,偏头望见一只手撩开帐幔。

之后,娘亲的脸出现在她视线中。

“娘亲……”

苏湉心口乱跳,面上扯了个笑说,“我醒了,好饿哦。”

魏氏见苏湉喊饿,人也不像之前迷迷糊糊的,松一口气说:“乖,娘马上让他们去准备吃的。”

苏湉躺在锦被里乖巧回:“好。”

魏氏回头吩咐过几句,拉开帐幔,坐在床头目光怜爱看着苏湉。

“头还疼得厉害吗?”

这几日,苏湉每次醒来都忍不住喊头疼。

所以在后花园是怎么受伤落水,她也没有和自己娘亲聊过。

苏湉说:“好多了。”

魏氏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,看着她额头缠着的白布,问:“是不是苏悦将你敲昏后推下水的?”

苏湉会凫水。

正因为清楚苏湉的水性才会先把她敲昏再推入荷塘里。

“娘……我……”苏湉支吾了一下,慢慢道,“我当时发现有人好像在暗中跟着我,便支开了雪茶,但我以为,我能把她抓住,没想她会对我下这样的狠手。”

确实是苏悦。

她那个时候在凉亭回过头,看清楚那一张脸。

可终究还是大意。

她以为自己好歹会点拳脚功夫,没有料想苏悦上来便想要将她置于死地。

也是她忘记了……

过去与苏悦、陈长敬的那些事被她忘记,她少了防备。

如果她记得,知道苏悦本就厌她恶她到偏执地步,也会更小心。

但娘亲怎么知道是苏悦?是查到苏悦身上了?

苏湉心下有疑问。

魏氏道:“你出事,苏悦不见了,派人到处寻都没有寻见,不知去问。”

事情太巧合,自然能发觉不对劲的地方。

何况这都过去许多日苏悦仍不见踪影,只怕是犯下错事,不敢出现。

如今苏湉醒来也能确认伤害苏湉的人是苏悦不假。

魏氏说:“她若敢出现,定然不会轻饶她。”

“娘,那沈姨娘呢?”

苏湉记起另一桩问,“哥哥在府里吗?”

魏氏抿唇道:“沈姨娘被关起来了,在后院的柴房。”

顿一顿,她又补上一句,“你昏睡的这几日,你哥哥已经把沈姨娘的事情说给我和你爹爹听。”

苏湉微怔之下明白过来自己娘亲话里的意思。

沈姨娘被抓被关,那么,云苓受伤一事,大约确和沈姨娘有关。

魏氏继续说:“原本娘亲觉得,这么大的事,你该告诉爹娘才对,不过想着你知道要找你哥哥帮忙,又有些欣慰。”说起这些,还是想叹气,“可娘实在心疼,湉湉这几个月,真的经历太多事。”

“娘只希望你能一生顺遂无忧。”

“可惜还是没有保护好我的乖乖女儿。”

苏湉听着自己娘亲的话,心中怅然。

她从锦被下伸出手去,握住魏氏的手说:“女儿一年年长大,也不能一直活在娘亲的保护下。”

是呀,真的经历许多事情。

苏湉想,但或许从她和三皇子的纠葛开始便注定这些。

她被陈长敬和苏悦联合算计却浑然不知。

无意撞破,惹来后面一桩桩的麻烦,大概也才有今日种种。

感情上的事情,只有自己保护自己。

爹娘哪怕想要保护她,如果她自己不争气……可能也没有好办法吧。

苏湉又想,她说不定能知道苏悦在哪里。

念头转过不过一瞬之间,收敛思绪,她对魏氏说:“娘亲千万不要自责。”

“爹娘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。”

“能做你们的女儿,从来都是我的福气呀。”

魏氏想说,她没能给女儿最好的。

如果没有一个沈姨娘,没有一个苏悦,女儿会比现在更好。

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
魏氏终几不可闻轻轻叹气,伸手拂开苏湉颊边的碎发,说:“娘也很高兴有湉湉做我的女儿。”

晚一些的时候,苏湉用得两碗素粥、喝了药。

苏裕也被雪茶请过来踏月居见她。

苏湉勉强靠坐在床头,魏氏未离开,依然在苏湉这里。

因而苏裕进来首先和魏氏问好,继而关心一番自己妹妹的身体。

苏湉指挥雪茶搬来一张玫瑰椅让苏裕床榻旁坐下。

之后,雪茶领着房中的丫鬟们退下,里间只留苏湉、苏裕和魏氏聊正事。

苏湉找自己哥哥过来,自是为着沈姨娘那一桩,而既然爹爹娘亲已经都知道了,也就无须避开。

她单刀直入问苏裕:“哥哥和周通那一日跟着沈姨娘去,发现了什么?”

苏裕便细细和苏湉说起来。

那天,在沈姨娘出门之后,他带人和周通去跟踪沈姨娘,跟到一处破庙。

沈姨娘在偏僻破庙和傅光宗见面。

他们两个人谈及云苓被三皇子所救之事。

且沈姨娘觉得情况不妙,让傅光宗赶紧避一避,别被抓住。

苏裕和周通听闻这些,自要抓人。

傅光宗倒是个谨慎的性子,暗中埋伏了人手,因而他们只抓回来沈姨娘。

苏湉听过苏裕的话,沉默中道:“傅光宗应该会想救她。”

“硬闯侯府虽然不自量力,但他一个山匪,说不定真有那个胆量。”

别庄那次,傅光宗敢找睿王寻仇。

这人胆子不小,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情来。

在魏氏看来,如果傅光宗会想救沈姨娘,事情便不难办。侯府的护卫可以外松内紧,引他进来。他若不来侯府,也可以借惩罚沈姨娘、假作派人送沈姨娘去庄子上清修,在路上引他上钩。

但她对苏湉说:“此事,女儿还是别管了。”

“后面的事情,交给爹娘处理,湉湉养好身体要紧。王爷不定哪天便要回京城,见你受伤,该多心疼。”

苏裕附和道:“对,妹妹别管了,交给我们来处理。”

“你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,若是王爷回来,你还卧床不起,我们可没法和王爷交待。”

苏湉听自己娘亲和哥哥提起睿王,脸红了红。

如今在所有人眼里,她和睿王大概是一对恩爱夫妻,感情和睦。

但她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说。

这几个月和睿王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,对现在的她来说,好像是做了一场梦。梦中的场景哪怕记得一清二楚,依旧会叫人觉得不真实,她此时一回想和睿王这几个月的记忆就是差不多的感受。

明明全都记得,却又不像是自己的亲身经历。

那些羞人的话更不知如何说出口的。

睿王现下是不在京城,等他回来,她到底该怎么办呢。

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。

不过,她是得把养好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。

这些日子,她受伤不止一次,几乎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。

“那辛苦爹娘和哥哥了。”

苏湉红着脸开口。

聊到这里,药效发作,苏湉逐渐犯困,控不住小小打了个哈欠。

魏氏见状扶她重新躺下休息,交待雪茶仔细照顾苏湉,魏氏和苏裕离开了。

其实事情交给自己的爹娘和哥哥,苏湉没什么不放心。

和王爷的事却没有人能够帮她。

在魏氏和苏裕离开后,苏湉悄悄把枕头底下的放着的信又摸出来看一看。她打开其中一封信,看见一句“卿卿如晤”,已忍不住别开眼。定一定心神,她勉强继续看下去,将一封信仔细看完。

字里行间全都是王爷对她的关心与爱意。

苏湉叹气,她似乎没有资格辜负睿王对她的这份感情。

可她不是真的喜欢睿王。

假装什么都不知道,不也是欺骗他吗?这对王爷很不公平。

苏湉又想起陈行舟的那本小札。

小札上写着的那些……她和睿王根本没有经历过那些事,全都是她失忆期间,睿王编造的。

想起陈行舟的小札,苏湉越发羞愧。

如果不是她莫名其妙跑去睿王府要睿王娶她,睿王也不必为了让她相信他们感情深厚,不惜做出伪造出一本小札这种有**份的事。虽然睿王可以不派人上门提亲、可以不娶她,但毕竟因她而起。

连大婚之前,在睿王的书房……也是她主动占睿王的便宜。

她总归是要负更多责任的。

越想越发记起和陈行舟之间许许多多羞人的相处。

缠着要亲要抱都算轻的,一起泡温泉、她帮睿王擦身子、睿王帮她沐浴……

苏湉脸颊滚烫一片,连忙甩开脑海里浮现的这些场景。

她到底怎么会做出这么多羞人举动?

不能再想了。

苏湉悄悄把锦被拉上来,盖住红透的脸。

·

是夜。

已经是后半夜,镇远侯府上下静悄悄的一片,以致小猫的叫声都格外清晰。

小野猫在院墙上闲闲漫步,不时停下来“喵喵”叫上两声。

然而一道黑影忽然翻墙入得府中,小猫受惊中跳下院墙,蹿了出去。

那道黑影在镇远侯府动作迅速移动着,避开夜里巡逻的护卫,直奔后院的方向去。他似无声无息溜到主院、踏月居,分别放过两把火,待火焰熊熊燃烧,有丫鬟发现走水,方去往后院的柴房。

冬日天气干燥,一旦走水,火势向来极凶猛。

看守柴房的人见不知何处起火,担心要出事,确认柴房锁好,匆匆离开。

那道黑影这才走到柴房前。

远处响起吵闹声,他不为所动,抽出背上身上的长刀,刀身寒光闪过,柴房门上的锁应声落地。

这个人,正是傅光宗。

踹开门之后,傅光宗大步走进柴房,见沈姨娘蜷缩在角落,上前去扶她。

一被取走口中塞着的布条,沈姨娘着急道:“你快走,快走。”

“你救不出去我,你赶紧走。”

傅光宗道:“我知道可能有埋伏,但我不能不管你。”

“我不把你救走,他们说不定会要你的命!”

沈姨娘定定看着他:“左右当年你已经抛弃过我一次,再抛弃一次又如何呢?宗哥,你想我原谅你吗?你如果想我原谅你,就去找我的女儿,她不见了,你找到她,照顾好她,我就原谅你。”

傅光宗眉头紧锁。

沈姨娘咬牙,压低声音:“那是你的女儿!”

骤然的一句话使得傅光宗满脸骇然,不知该不该相信。

沈姨娘说:“当年你一走了之,我没有办法,只能赌上一把。”

侯府上下都以为她当初借醉酒爬了侯爷的床,才怀上苏悦,有了个女儿傍身。事实上,苏瀚根本没有碰她,只是两个人衣衫不整躺在床榻上叫人发现,得有个说法,而侯爷和侯夫人都是心软之人。

她卑鄙无耻,利用他们,换来女儿荣华富贵。

但当时的她能有什么办法?那个时候,她也才十七岁,遭遇喜欢的人抛弃,不得不为自己谋算。

“沈玲,你怎么敢?”

柴房门外响起一道愤怒的声音,“你怎能恩将仇报,害得我和夫人感情生隙十数年!”

沈姨娘和傅光宗齐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。

柴房门口挤满了人,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镇远侯苏瀚。

火把的光亮照得柴房也不再昏暗,火光映衬下,苏瀚看起来愈是怒火冲天。

沈姨娘有一瞬间的震惊,继而恢复平静。

原本蹲在沈姨娘面前的傅光宗站起身,手持长刀,直面着苏瀚。

“侯爷心善,不能放我们一马吗?”

傅光宗说,“好歹你女儿和睿王遭遇刺杀那次,我也救过你女儿的命。”

“我不会跟你走的。”

沈姨娘在傅光宗的身后站起身。

从得知苏悦不见开始,她一直在等傅光宗来。她得告诉傅光宗,苏悦本是傅悦,是他的女儿,她得让傅光宗去找苏悦,照顾好她的这个女儿。伤了苏湉,她的女儿已经彻底没办法在镇远侯府立足了,不如让傅光宗照顾好她女儿。

这也是傅光宗亏欠她们母女的。

到这里,足够了。

傅光宗听见沈姨娘的话,眸光沉一沉,没有应声。

然下一刻,猝不及防,他手中的长刀被沈姨娘从身后强行夺走,他防备着外面的那些人,却没有防备她。

当回过神转过身,傅光宗看到沈姨娘把刀架在她自己的脖子上。

沈姨娘后退两步:“傅光宗,找到我的女儿,照顾好她。”

话音落,刀身也动了动。

鲜血喷洒出来,扑上去的傅光宗动作太迟,只接住了倒下的沈姨娘。

她在他怀里近乎刹那失去呼吸,睁着眼。

身体是温热的,却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、说不出半个字。

傅光宗痛苦嚎叫两声。

他手掌摸上沈姨娘的脖颈,摸到一手的温热鲜血。

……

因对傅光宗的出现有所预料和准备,火势很快被控制住,没有蔓延开,也没有伤到人。苏湉本是睡下了,然府中动静太大,她醒来,见雪茶快步从外面进来,向她禀报消息,安抚她情绪。

之后苏湉靠雪茶了解府中的动向。

她一直没有睡,等到后来,终于等来消息。

得知沈姨娘于柴房自尽,傅光宗在逃走的时候被苏裕一箭射伤大腿,抓了回来,苏湉沉默许久。

之后,苏裕过来了。

“妹妹醒着吗?”

虽然瞧见苏湉房中有烛光,但苏裕仍先问得一句。

苏湉说:“哥哥进来吧。”

苏裕站在屏风后道:“沈姨娘和傅光宗的事,妹妹是不是听说了?”

苏湉说:“方才听雪茶说过。”

苏裕默一默才继续开口:“沈姨娘亲口对傅光宗说,苏悦是他们的孩子。”

“傅光宗现下被抓,妹妹想怎么处理?”

“他说他曾经救过妹妹的命,确有其事?是什么时候的事情?”

苏湉没有和家里人提起过这些。

不过傅光宗救过她一命这件事不是假的,她说:“是和王爷遇刺的那次。”

苏裕在苏湉这里确认过傅光宗的话,颔首道:“好,晓得了。”

“已经没事了,妹妹休息罢。”

苏湉见苏裕似要走,忙喊得一声:“哥哥!”

苏裕脚下顿一顿问:“怎么了?”

苏湉问:“娘亲呢?娘亲也知道了吗?”

“爹爹正陪着娘亲呢。”苏裕说,“妹妹先休息,天亮后再去看娘亲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苏湉明白过来,应下苏裕的话。

沈姨娘、傅光宗、苏悦……这其中的弯弯绕绕,即使有所猜测和预想,对苏湉而言,接受起来也需要一点时间。只是,这么多年,沈姨娘和苏悦的存在始终是她娘亲心头的一根刺。这根刺,在今天算是拔去了,却想不到是这样。

所以越好的感情越是容不得有任何瑕疵。

苏湉咬唇,她若欺骗王爷,有一天被王爷知道真相,王爷……会伤心吧。

·

傅光宗伤了云苓,苏湉不可能不生气。

但傅光宗救过她和王爷性命,到底应该怎么处置傅光宗,她很纠结。

因为纠结,所以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一旁,只关押着他。

苏湉在身体好转以后,进宫一趟。

她受伤落水一事没有对外声张,传到宫里也不过说生了病。

温太后为此曾经特地派御医来为她诊脉。

脑袋的伤疤有发丝遮掩,不怎么看得出来,苏湉去和温太后请安,单单说生病,现下已痊愈。温太后不放心,派人请太医来诊过脉。来的恰是钱太医,诊脉后回禀温太后脉象平稳,温太后放下心。

“行舟不在京城,你更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
温太后拍着苏湉的手道,“天冷,好生在府里歇着,不必总往宫里跑。”

苏湉微笑:“多谢母后体恤。”

喝得两盏茶,温太后便催促苏湉离宫回府,多歇一歇。

苏湉从永福宫出来,乘软轿往宫门的方向去时,在路上遇到陈长敬。她本有些犹豫是否要主动去找他,毕竟她如今是睿王妃,但既然碰上了,她从软轿上下来。

吩咐其他人暂退远一些,苏湉看着眼前的人。

哪怕和睿王的种种如同梦境,对陈长敬的厌恶却是实实在在的。

“苏悦不见了。”

苏湉对陈长敬冷淡问道,“是不是你将她藏起来了?”

陈长敬蹙眉,语气颇有些惊讶:“她不见了?”

“但小皇婶此话何意,她不见了为何同我有关系?我为何要将她藏起来?”

苏湉觉得很可笑。

她也真的冷笑一声:“为什么要藏她,你不比任何人清楚吗?”

“事到如今,还有必要演吗?”

“你喜欢的人、你心里的人,难道不一直都是苏悦?”

陈长敬错愕立在原地。

他以为苏湉什么都不知道的,她竟知道?

她知道他和苏悦……

所以当初嫁给他的小皇叔,是因为发现他和苏悦之间的事?

对他态度冷漠,一改往前也与此有关系?

所以,苏悦不见了,她来找他要人,是因为苏悦不见也和他有关系?

但他和苏悦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,没有任何联系。

陈长敬说:“我和她已经断了……”

“啪!”

陈长敬一句话未说完,苏湉禁不住抬手甩了他一巴掌。

这一巴掌打得陈长敬彻底懵了。

“你若同她长相厮守,我姑且高看你一眼。”

“你们不是很恩爱吗?怎么突然就断了?不可笑吗?”

苏湉说着,不经意抬眼却瞧见一个身形高大、面容俊朗的男子,嘴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朝她的方向走来。

是……

睿王!

她心下一慌,陈行舟已然不紧不慢出声:“长敬这是惹王妃不开心了?”

“只一巴掌恐怕是不够解气的。”

“要不要替王妃多来几巴掌,好好教训他一下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 王爷: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,但是先给媳妇儿撑腰。

苏湉头疼得厉害。

“陈行舟,我真的只想嫁给你, 你明白吗?”

“王爷喜欢我一日, 我便也喜欢王爷一日。”

每封信的信封上都是这几个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