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素先是闻见了甜糯的糖糕香味，接着便见到铺子里竟整整齐齐放着各色糖糕，有枣油豆沙味儿的，有雪花糖霜味儿的，有芝麻香米味儿的……林林总总竟都是她幼年时贺家铺子卖过的特色糖糕，其间，她最喜爱的几种无一例外都是满满一盒子。

良素惊喜地看着小明，眼中都闪出亮光来，不敢置信地道：“小明，这是……？”

“你最喜欢的糖糕。”小明浅浅笑道。

“你……你也会做糖糕？”良素记得幼时的小明不爱做糖糕，每回贺叔贺婶唤他学做糖糕，小明必是扭股儿糖一般百般不肯，日子久了，贺叔贺婶也舍不得强迫于他，便由他去了。

“我……”小明却顿了一刻，又转而道：“你要不要尝尝？可是与小时候的味道一样？”

“当然要！”良素哪里还忍得住，虽说辟谷了，但儿时美味当前，谁忍得住？

小明便上前，端出一盒子芝麻香米味儿的，良素立时大叫：“小明，你还记得我最喜欢吃这个口味的？”

小明却不说话，面上只宠溺地看着良素。

良素立时取了一块儿，糖糕竟还是热乎乎的，良素一大口咬了下去，浓浓的芝麻香味儿伴着米糕的香味儿一下子自唇齿见满满溢出来，那种满足，实在是太令人贪恋了。

良素大口大口吃着，没几下，便吃掉了一整块，良素见小明却不吃，只看着她吃，她忙取了一块儿递与小明道：“你也吃啊，小时候都是你陪着我吃的。”

小明也接过那糖糕儿，咬了一口，亦笑着道：“果然好吃。”

“咦？不是你自己做的吗？莫非你没有尝过？”良素却是捧着糖糕转头问小明道。

“唔……”小明嘴里塞着糖糕，没有回答良素的话。

二人这般美美的吃饱了糖糕，良素忽地想起什么似的问道：“也不知幼时那架秋千还在在了。”

“你來看看不就知道了。”小明却是淡淡笑了，引了良素往后院而去。

后院依旧破败，院墙都现出许多年久失修的孔洞来，但后院却有一架秋千，虬结的树藤扎成，那秋千上竟还生长着葱蓉的绿叶，那碧绿的叶子沿着虬结的树藤密密匝匝生长着，却独独在秋千座板与扶手的地方留出了空隙。

不用问也知道，必是有人打理了的。

良素又一次惊喜地看着小明。

小明亦笑道：“坐上去看看，和幼年时可还一样？”

良素立时应了一声，便飞升上了那秋千。

小明却如小时候一般，在后面轻轻推着良素的秋千。

“小明，你比小时候温柔多了。”良素捉狭地朝小明眨眨眼睛道。

秋千便在此刻蓦然荡得高起来了。

良素开心地笑起来，果然还是幼年的小明，还是喜欢将她推得高高的。

每一回秋千荡起来，她都能越过院墙看见外面的世界，那时的外面熙熙攘攘都是穿梭往来的人们，买东西的，卖东西的，奔忙的，她最喜欢坐在这架秋千上，让小明推着，一下一下地看外面的人们。

今儿外面看不见熙熙攘攘的人们，但，月色如钩，轻柔优雅，小明每一回将她推得高高的，她的心也如飞上了月儿一般。

“高一些，再高一些！”良素大声唤着，面上的笑容如花儿一般。

小明眼见良素如此高兴，素淡的面上亦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，那笑，极暖，极宠溺。

……

瑶山之中，这几日看似安然无波，然便连良素这样一个“小厮”都觉出了风波暗涌。

终于这一日传来消息，良白同意嫁了，人选是良为。

这个消息是良德说与良贤的，原话是良白心中属意的到底还是良为，既然二人都有意，不如就做成了这一对小辈。

良贤自然是愿意的，良为娶了良白，便等若得了良德的势力，对于良贤自己稳固瑶山大长老之位必定更有作用，且，良贤还想做族长呢，若是良德也支持他……他光是想一想都觉得极好。

良奉为此特特将良为叫到了跟前，满意至极地向良为宣布了这个消息，在他看来良为这回做得委实太好了，不亏是嫡子，果然得力。

良奉地良为道：“为儿，你这回做得极好，得了良白的芳心，便得了你二叔的支持，有远谋，像我的儿子。”

良奉满以为良为必会欣喜若狂，终于抱得美人归，又得了他大力嘉许，怎会不心欢？

然，面前的良为神情怎么有点怪异？哪里有一丝欢喜？便是面上那笑也是诡异得很，竟比哭还难看。

良为此刻确实想哭，他简直就快要哭出来了，良白……怎么会同意？良白哪里喜欢他？良白和他说话总共都不超过几句，谈什么喜欢？还有，自己那猪头哥哥做什么去了？这几日不是听说他日日往良白处献殷勤吗？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？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？

良为抬头看了看爹爹，爹爹此刻笑得见牙不见眼，显是极为满意这个结果，如果他这个时候说不娶良白，爹爹恐怕要将他打了出去……

但是，他不想娶良白，他只想要良俏！良为在心中壮了几回胆，终于道：“白妹妹竟选了我？那么哥哥对白妹妹痴心一片，倒是不好了。”

此时，唯有拿良奉出来说话了。

“原来你是在担心此事，我就说嘛，你怎么面上不见丝毫欣喜之情呢？”良贤听得这话，却是更加满意地点了点头道：“难得你想着你哥哥，果然是个好的。但男女情爱之事却勉强不得，当日在宴席上，你也谦让了你哥哥，说出了让良白自己选的话，甚是识大体。如今这决定是良白做的，你哥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。你不必担心，他日你哥哥再看上谁家姑娘，我必是要全力为他做主的。”

良为心中却急得想哭，他做了这么多事，原本就是为了求良贤那最后一句话：他日看上谁家姑娘，必要为他做主”，却不想，这句话，如今拱手送给了良奉。

“爹爹，但，哥哥心中心仪的唯有白妹妹。”良为硬着头皮道。

“那有什么法子，良白不喜欢他，只喜欢你。”良贤不以为然地道。

“爹爹……”良为又要说什么，却被良贤打断道：“罢了，为儿，你不必再有后顾之忧了，良奉那里，自有爹爹去说，你就安心等着和良白大婚吧。”

话说完，良贤喜滋滋地看着良为，只良为却绝望不已，他至今没有弄明白，究竟问题出在哪儿？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？

良为退出良贤的居室，便急匆匆去寻“水先生”，主意是他出的，如今事情玩砸了，自然要去找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