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衍风死了，又活了。

那既是他的终结，又是他新的起点。

他眼睁睁的看着全族惨死，仇恨的种子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，愈演愈烈……

接下来，必然是一段惨烈的经历。

乔璃一直想，算了，要不算了吧，何必再去揭他鲜血淋漓的伤疤？

“别说了……”

她小声的开口，不愿再听下去。

在不知道的时候，总是痛恨隐瞒，好奇想要探究。

可……

真正知道了又怎么样？

不过是明白了，有些隐瞒，总有隐瞒的道理。

厉衍风却执意道：“你听我说完，我希望这是我最后去回忆这段往事儿。”

乔璃微顿了一下。

结合历史，其实她已经猜了个大概。

如果回忆那么痛苦，那么她替他说出来，于是问道：“你要报仇，所以……是你屠了轩辕焘的后宫，毁了西凉的江山？”

史料记载，轩辕皇帝在位八年，前四年跟后四年截然不同。

他在一-夜之间性情大变。

他嗜血成性，残暴不仁，将他的后宫家眷全部斩杀。

为什么会这样？

如今，厉衍风已经给了一个答案。

“对，当时的我无人能敌，我杀进宫，杀了轩辕焘，夺了他的皇位，杀了他的妻儿，一个都不留！”

“！”

“试药再醒来之后，我就发现我变得急躁，暴虐，浑身的血液都在躁动，我知道老幼无辜，我知道祸不及家人，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，我只要接触到鲜血就会无比兴奋，兴奋得……我想毁了这天下！”

厉衍风一字一顿，每一个字出自他之口，都锋利如刀。

乔璃听得心惊胆战。

她的脑海里，不由自主的勾勒出那样一副画面来……

厉衍风提着刀，手染鲜血，踏过一地的尸体走上那个九五至尊之位。

残忍，又孤独。

乔璃既心惊，又心疼。

本来已经不忍心再问了，却又忍不住想要了解他过去的点点滴滴。

她的唇动了动，终究问了一句，“那，你父亲呢？”

轩辕焘虽然拿古医族全族试药，但是作为医术高明的族长，对轩辕焘的用处还大着，肯定不会轻易就杀了。

厉衍风说道：“幸好，当时还有他……我是他仅剩的儿子，他当然不愿意看着我就这样毁了自己，残害苍生……”

乔璃：“……”

厉衍风又道：“长生药是他配制的，虽然还在未成熟的阶段就被轩辕焘强制试药，但是我活了下来，也许他有办法改善……接下来又是漫长的四年，在我父亲的帮助下，我的凶残暴虐有所收敛，心态也趋向平和，可是……我的父亲却为了救我心力交瘁，最终一病不起，在我二十岁那年……他去世了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他在临终前，还在劝说放下仇恨，轩辕一族已经灭绝了，就不要再为祸无辜苍生了……此时的西凉，经过几年的暴 政统治，朝堂动荡，内忧外患不断……护国大将军拥兵自重，举兵造反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如果我想，我不是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，可是……我双手沾满鲜血，我自知罪孽深重，我唯一的亲人都没有了，我就是个怪物一样的存在……再没什么值得留恋的，不如放过天下苍生，也放过自己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