婆婆们很喜欢的那盆绿萝，被杨潮雨端进了符总屋里。

符总的屋子一如既往黑乎乎的。

杨潮雨进去时，似乎都能感觉到一阵阴风袭来，吹得她心慌。

把盆栽放在阳台，她掏出符总和水叔的卡，跟婆婆他们放在一起。想了想，她又把剩下的卡都拿了出来。

人多一点，大概会热闹很多吧。

可能因为这次任务消耗巨大，于夜宝那家伙也不带着人去打游戏了。杨潮雨一个人躺在冰凉凉的被窝里，感觉有点萧索。

有点担心啊。

大家真的没事么？

这么想着，她又有点忍不住想起来查看一下。

被子掀了一半，她又想：如果真的出问题了，婆婆会叫她的。

不知道是因为担心他们，还是其他什么缘故杨潮雨半天没睡着，身边又没有一个人让她背诗经助眠的人，她便在被窝里翻来覆去。

她不仅睡不着，而且精神还有些亢奋，不由自主地就想起在任务当中，熠杳曾说过的话。

关于功德值的。

可能从表面上来听，会显得熠杳的话过于天真。

她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之后，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想法？

但杨潮雨似乎能从熠杳的言语中，听出一些别的东西，就好比：熠杳所说的话，其实意味着一种正导向。

如果整个社会团体的意识形态是偏向于好的那一方，那么，人们会更倾向于去做好的事情，让社会进步。但如果一个社会濒临崩溃，所有人心内充满了绝望，那当一些人试图去做好事的时候，不会起到正导向的作用，反而会让恶意更加壮大。

那么，支持善行的行为，放大了看，其实是她对整个社会的一种肯定或期许。

那按照熠杳的理念来说，MN便是好的一方。

因其以功德值作为奖励手段，似乎就是在支持这种正导向的作用。

可，这就跟杨潮雨之前的猜测完全相悖。

不得不让她再次陷入之前的困惑：MN到底是好意，还是恶意的呢？

他们决定要去做的事情，到底是好是坏？

她能感觉得出，目前来说，自己的所做没有错，可她又隐隐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。

说不清楚啊。

大概这就是因为信息的不完全，导致她对整体的局势没有了把握，所以才这么心虚吧。

除了这一点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。

这次任务“提前开启”了。可开启时，天还没有黑。

即便现在回想起来，杨潮雨就仿若一瞬间回到了那个充满血色的夕阳里。

这印象太深刻了，无法忽视。

那既然进入任务的时候是太阳落山时分，按照之前的经验来说，进去不过一个闪念，最多一秒他们又会回来。那回来的时间，应该也是傍晚。

可她分明记得，陆东苹夫妻拿手机出来看之后，告诉他们时间已经过去了5个小时。

一直以来，在涡里经历的时间，似乎在现实里毫无意义，所以杨潮雨基本已经不怎么关注涡里的时间了。而当时陆东苹夫妻疑惑，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心，她并没有表现出异常，还顺着对方的话岔开了话题，暗示对方在无意识时，时间的确会过得很快。

但现实情况却是，她很震惊。

搭档二人组应该也有感觉，可是两人都没有多说。

不知道是心照不宣地选择隐瞒，还是讳莫如深不想深谈——这时间的变化，是不是在说明什么？

比如说，其匪筮被逝者附身之后，因为长期的融合，其匪筮的意识已逐渐向那个附身的逝者方向偏移。

有没有可能，在涡的急剧扩张之下，现实世界也会缓慢被影响？

并且，随着影响的加深，涡和现实世界会融合呢？

这样的猜想，让杨潮雨脚心发热发酸，让她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。

但她这种焦灼的心情，没用。

现在最紧要的事，是让符总尽快恢复。

而要让符总恢复的话，那她必须得养足精神。

不论如何，罗马不是一天就建好的。

得慢慢来。

这么想着，她的思维又不禁发散。出了村子之后，因为过于焦急，他们直接离开，把熠杳一个人丢在村子里。其实熠杳本身的状态并不好，他们当时是不是应该留下来，跟熠杳交谈几句……

她胡思乱想了许多，便也慢慢睡了过去。

隔天一早。

她被一阵粘乎乎的感觉闹醒。

睁开眼睛，她的视野里，充满了一截红呼呼、长满倒刺的东西。

她几乎整个人跳了起来，然后才发现，原来那是大喵的舌头。

杨潮雨：……

她看过动物世界，知道大喵的舌头上是布满倒刺的，这是为了方便大喵在啃骨头的时候，能够将骨头上的肉都刮下来。可光听这种描述，就能知道那舌头有多么危险了。

也幸亏对方是逝者，动作还小心翼翼，不然它那一下，杨潮雨直接毁容了……

她心有余悸，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。

随手摸了两下大喵的脑袋，她去卫生间洗漱。

大喵慢悠悠地走过来，蹭了蹭他的腿，仰着脑袋像是在求抚摸。杨潮雨有些不明白，随手又摸了两下，洗漱完就把大喵赶出去，自己上了个厕所。

嗅觉后知后觉地恢复，她闻见楼下传来的香气。

虽然是冬天，早晨的阳光依旧治愈，照得杨潮雨全身暖洋洋。

大喵也趴在窗户前，喉咙里呼噜呼噜的。

吃完了早餐，杨潮雨给自己打了打气，做好了心理准备，才敲了敲符总的门。

回归昨天晚上那个问题，能让符总开心的事情是什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