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潮雨哑然。

还真没有。

“你是说，你的身份信息被人盗用了，而对方使用盗用信息的时候，正是MN主播申请时。”

韩何月点头。

“那你又是如何知道……”

问到这里时，杨潮雨一下想到了韩何月对门口老大爷的称呼。

一开始，因为要二次进入琉瑭小区，而琉瑭小区的物业管理比较严格，她又没有现在胆子这么大，就听从门口老大爷的指示，前往桌游店，找所谓“老大爷的女儿”。

而她见到韩何月后，韩何月对那个看门老大爷的称呼，则是“老爹”。

这个称呼，当时她还吐槽过来着……

现在看来，韩何月跟那位老大爷的关系，可能并非父女。更大的可能是，他们之间的纽带，来自于那个盗用信息的人。

她这么猜想着，韩何月便说：“我一开始也不知道。”

说到这里，她笑了笑。

“所有事情，都起源于一个梦。”韩何月狠狠吸了一口烟，重重吐出，“梦里的一个男孩。”

照韩何月的描述：

一开始，男孩一切正常。

每天上学放学写作业看动画片，洗澡睡觉起床。

日复一日。

“直到某一天，他回家后，没有第一时间打开书包写作业，而是从床下翻出一根绳索。”

杨潮雨心道不妙。

“他在自己房间的门把手上，上吊了。”

“我当时很不理解。”韩何月的烟瘾似乎很重，很快吸光一根后，又掏出一根点上，“我是成年人了，对世界的了解方式多种多样，也形成了完整的世界观价值观。我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。可我从来没见过那个孩子，没有去过他的房间，更别说他的父母，他的亲戚朋友。”

“这些梦，毫无道理。”她道。

做了噩梦之后，她尝试了很多办法，催眠、药物治疗、过度消耗体能等等……

但梦境依旧在继续。

那个男孩没了，之后她再梦见的，就是调查，葬礼，父母的悲伤绝望，各种家庭问题，层出不穷。

“如果只是这样，大概也能用科学的手段解释，像是什么意念感知，脑电波无意间重叠之类的有点玄乎却也说得通的什么原理。”

说到这，她的第二根烟抽完了。

她将烟头碾灭，随手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。

“但……”

事情总不会这么简单。

韩何月之后的梦境中，男孩的父母受不了打击，每日埋怨对方，婚姻也最终走到了尽头。而两人分开后，房子便也被很快变卖，成了空屋。

杨潮雨听着，问：“那你的梦……”

“还在继续。”韩何月说着，“梦里全都是那个空宅子。”

这种空洞而毫无意义的梦，持续了大概一个月。

而她也不是全然坐以待毙。

或者说，在梦见男孩没了之后，她就开始着手调查。但每年自杀而死的男孩那么多，她根本无从查起，而她手上的资源，只有桌游店的顾客。

她花了不少时间打通关系。

却没想到，噩梦开始后的一个多月之后，她在网上找到了那间房。

“在一个租房网站上。”韩何月说，“房屋看起来很整洁，而且家具齐全，价格便宜，房主还将每个房间单租，要求是必须是女性。”

“你去过那里。”杨潮雨笃定。

韩何月点头：“不仅去过，我还以租客的名义，住过。”

杨潮雨不禁心生敬佩。

韩何月可不是主播，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，只是个普通人。而她居然一点都不怕发生什么诡异事件，就那么大胆地住了进去。

勇气可嘉。

韩何月看她表情，笑了：“那个屋子没有什么特别的，因为房间多，当时包括我，一共住了五个女孩。她们性格各异，但为人都还不错，我们相处很融洽。最重要的一点是，没有发生什么怪异的事情。”

“那你的梦境，依旧在继续？”

“对。”

韩何月说着，再次点着一根烟。

“梦境还是一样，依旧是这间宅子。但不同的是，梦里的视角，或者说‘我’的视角，却从漫无目的地满屋跑，变成固定盯着一个女孩。”

杨潮雨猜到某种可能：“这个女孩，住了他的房间？”

韩何月点头。

“这下，我就好像是个每天晚上都盯着对方睡觉的变态。”

“那个女孩没有感觉到什么么？”

“没有。”韩何月顿了顿，“她似乎还说，自己来到这里之后，睡眠质量出奇得好，皮肤都细嫩了不少。”

说到这里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，笑了笑。

杨潮雨：……

“因为整整两个月都只是梦见屋子，没有其他异常。而我因为这个梦境，耽误了不少时间，桌游店的生意都有些顾不上了。收益不佳，资金紧张，我就将房子退了。”

可那之后，她的梦境里来了人。

“或者说像是人的东西。”韩何月微微眯起眼睛，“我看不太清楚他们的脸，但身体轮廓很清晰。”

韩何月当时不知道这群人是干什么的。

他们一进门，就开始到处乱翻，像是找到了什么东西。而有人拿到东西后，手机震动，他们便会开心。梦里偶尔能听见声音，但声音很小，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。

杨潮雨听着，暗想那应该是以意识进入涡的主播们了。

韩何月说：“我听不清楚。”

可即便这样，她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头。

“像是看了场恐怖电影。”她苦笑，“神出鬼没的小孩身影，心怀鬼胎的伙伴，暗藏杀机的异类……我不是这类片子的爱好者，却不能选择关闭，像是有人按着我的脑袋，让我看完整个过程。”

杨潮雨想起了自己的首秀。

韩何月做这个梦时的感觉，应该跟她首秀时的差不多。

“那你早上起来之后，有没有再回那个宅子看看？”

“我去了。”韩何月点头，“那四个女孩里，两个说家里有变故，搬走了。剩下的两个，一个失踪，一个进了精神病院。”

杨潮雨一愣。

“你梦里的那几个主播，包括和你合租的四个女孩？”

“应该是的。”

而听见精神病院，杨潮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怡然病院。她问韩何月最后那个女孩是不是去了怡然病院。韩何月表示不知道，她没有问得那么深。

毕竟那房东也不是好奇多嘴的人，只知道大概。

韩何月知道她们跟自己的梦境有关，顺着能查到的两人找下去，却发现搬走的两个完全失忆，说自己一直过得很好，没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。

如果当时几人参加的是首秀，那这两个女孩可能是没被选上，记忆被清空了。

也是因此……

“线索断了。”杨潮雨说。

韩何月没说话。

这根烟，她已经抽到了最后，火芯烧到了烟蒂。

她随手扔进垃圾箱。

“之后这梦境又来了几次，而那间宅子的房东却失踪了，每次来到我梦境的人，再无迹可寻。”韩何月没再点烟了，“但我也不需要再找到这些人了，因为次数多了，我慢慢能听清他们再说什么，我知道他们都是主播，在为一家叫MN的公司打工。”

杨潮雨微微睁大眼睛。

“所以，你知道的所有事情，都是从梦境里知道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