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隼紧张了一瞬, 但随后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，于是问：“就算系统在试炼者面前等同于神，但也并非无所不能吧？”

奈亚伸手想摸摸叶隼的脑袋, 但是叶隼跟刺猬一样, 他又默默地收回了手，作势拿起玻璃瓶，给自己的被子续满。

“别紧张，我只是说多了想喝口水而已。”

叶隼：“你看我信吗？”

奈亚加深了笑意，道：“没事，我信就行。”

关于系统，确实如叶隼所想的那样，的确有很大的限制，如果系统真的等同于神的话, 初代试炼者应该连翻起水花都做不到，更何况是在系统本体上敲下128块碎片？

综上, 系统虽然拥有独立的生物意识，但却不自由, 虽然它操纵着试炼世界的一切, 但是它不能随心所欲。

叶隼的猜测是正确的, 奈亚在叶隼理解的条件下科普, 就会省去很多精力。

“就像你所想的那样，系统虽然强大, 拥有造物主一样的定位，但是系统在强大的同时, 也被规则所限制。

它存在的意义就是运营这无限的试炼，为了维护试炼世界的秩序，在监督试炼者的同时, 系统自己也不能违背规则，做出越矩的行为。”

叶隼懂了：“除非试炼者自己违反规则，否则系统都不能直接对试炼者出手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试炼者在它的眼皮底下做小动作。”

奈亚搭在桌面上的手又蠢蠢欲动了，叶隼当然发现了这点，但他严防死守。

“你真的好可爱啊，我能揉揉你的头发吗？”

“去死。”

“商量一下，我就撵两根头发丝。”

“撵地毯去。”

奈亚的眼神里充满了幽怨，叶隼累了。

虽然知道是假的，但是这人装的太逼真了，和一般拙劣的演技不一样，他看得眼睛疼。

“别总是扯开话题，你直接告诉我，系统会怎么对付试炼者就行。”

奈亚：“这我就不知道了，但你们其中一人突出到可以以一己之力收集77块符石，真的让我大跌眼镜，系统应该很早就做出了相应的准备。”

他揉了揉眉心，顺手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脑后，露出了那双蛊惑人心的眸子，而叶隼面无表情的形象则被映刻在那对眸子深处。

“和我一起来如何，不摧毁系统，你的朋友也会有危险，而且就算躲过现在，未来也总有一天会死在试炼世界里。”

“我——”

叶隼张了涨嘴，被奈亚立即打断。

“没有例外，再强也没用，人是活的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试炼，除了自己，其他人都在陆续死去，只有你活了下来，你最后也会变成和系统一样的公式化程序。”

叶隼很久没见到态度那么强硬的奈亚了，他心里明白，奈亚指的是被系统“同化”。

就像他现在被赋予的邪神身份一样，奈亚说的，都是他曾经经历过事情吗？

叶隼直觉认为，这些就是奈亚的亲身经历。

叶隼在认真思考了几分钟后，问了最后一道保险：“你现在的意识确实是清醒的，但你能保证，你之后不会再变成先前那个样子吗？”

奈亚闻言，起身，拉开椅子，走到了叶隼的身边。

叶隼被高达的影子笼罩，下意识想要逃离，随后他身边的人弯下了腰。

叶隼：“……你这是？”

叶隼防备一松懈，奈亚的脑袋就凑到了叶隼的耳边，带有明显温度的气息伴随着轻飘飘的话语，灌入了叶隼的脑袋里。

“我不会再迷失了，因为我有了想要保护的人～”

叶隼闻言脸色涨红，想要拔出系统背包格子里的刀，但又不知道掏出来后他到底是该砍不该砍。

他以为这家伙弯腰是又想道歉了？！

奈亚趁着叶隼还没反应过来，提醒道：“这具身体是我自己的，你先别砍，等我之后能换皮了你再砍。”

叶隼现在就想砍。

“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切换？”

奈亚无奈道：“在之前的世界闹得太大，被系统警告了，我被禁止切换形态了，否则我进不了试炼世界。”

叶隼想了想月光魔海发生的事，好像也是。

这样说来，沈麒身后那个古怪的东西似乎也有些破格……

叶隼又回想起了他青梅竹马的“好朋友”。

他总感觉，沈麒没死，当时他并没有机会去确认沈麒的生死，等他回过神来时，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沈麒就不见了。

沈麒的状态也很奇怪，就算他很极端，在进入试炼之前，他还是个很理智的家伙，但上次见面，这人的精神状态已经超出了他的认识。

至少在曾经，沈麒不会那么直接地攻击叶隼，毕竟他们之间互相熟知，知根知底，谁也不想打破平衡，因为都知道对方不好惹。

但现在不一样了，他们俩之间总要没一个，叶隼可不指望能与一个疯子进行和解，更何况他们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。

奈亚：“可以吗？”

叶隼拍开了那只终于藏不住野心，试图“攻击”他发顶的黑爪，道：“可以。”

奈亚的嘴角扯得很高，他徒手撕开了空间，挖了一个传送通道，对叶隼做了个邀请的手势。

“来吧，我们先去拜访一下当代的试炼者，把符石给要过来。”

叶隼问：“凭什么你可以随便使用管理者权限，我用一下就要担心被系统抹杀？”

奈亚解答：“因为你是存在不合理的bug，而我是存在合理的bug。”

叶隼：“这有什么区别吗？”

“有啊，我是系统奈何不了、合乎规则的存在，你是因为机缘巧合非法得到管理者权限的存在。”

看着奈亚得意的笑容，叶隼明白了，他眼前人最大的乐趣就是气他……

奈亚没说通道通往哪里，但应该是前往另一个庇护所的。

叶隼落地后看见的是熟悉的钢铁机械城，他们的第一站是庇护所——理想之城。

这里的老大是铁血要塞，他们的目标首先便是与铁血要塞进行交易，如果能直接说服，那当然最好。

叶隼在走过大大小小的街巷时，有路过一栋小破楼，放到他昔日的文明社会里，也就一个老旧小区的低层民房而已，但放在庇护所，却是一笔非常了不起的财富。

这样一栋小楼需要大量的物资堆砌，可以让一大群试炼者称其为家，而那里，就是理想之城的新锐，黯道沙佣兵团的据点。

叶隼本想回去打个招呼，但他最后选择了放弃。

把系统的秘密告诉他们，不过是增加他们的担心，他还是等一切都过去后，再去拥抱他的朋友们吧。

奈亚比叶隼的好奇心还大，他不断地观察着理想之城的一砖一瓦，把没一个试炼者的表情，没一个壮观的景点都牢牢记录在了眼睛里。

他感叹：“这里曾经只是一个荒芜的冰原而已，而且根本就不适合试炼者存活，被传到这里的新人基本都会直接冻死或者饿死，现在已经发展得有模有样了呢～”

叶隼：“这是必然的，试炼者总要为枯燥的轮回创造一点乐趣，活得久了，就什么都有了 。”

奈亚走到一个卖馄饨的帐篷前，掀开帘子走了进去。

叶隼回头只看见了奈亚黑袍的衣摆以及帐篷内飘出的香喷喷的白烟，于是立即跟着钻进了帐篷。

“您好，一碗馄饨。”

奈亚丢了一件3星道具在那个下厨的试炼者桌上，叶隼看不下去，走上去把道具拿了回来，牵起奈亚的手，把东西塞了回去。

“不好意思，他脑子不太好，290一碗对吗？我帮他付了。”

卖馄饨的试炼者被那件三星道具给整懵了，叶隼用指节敲了敲桌子，出声提醒，他才反应过来。

“噢？哦！需要什么馅的？290功勋点可以煮荠菜猪肉馅和虾仁玉米卷心菜馅的。”

叶隼看向奈亚。

奈亚无辜地回望叶隼。

叶隼：？

“他问你要什么馅。”

奈亚：“什么什么馅？”

叶隼：“你知道馄饨是什么吗？”

奈亚：“不知道，所以我才进来看看，我们那个时代并没有这种食物。”

叶隼：“……给他碗里每种馅都来一只，加多少功勋都无所谓。”

卖馄饨的试炼者没多想，在生意面前，就算眼前站着的是个地底人、外星人，他都能满足客户的要求。

“好嘞，很快就好，稍等一会儿。”

两人坐在了帐篷里有窗户的一个位置上，看着外面被雪所覆盖的市井小街。

理想之城就是这样，因为核心是极寒，所以这里的温度一直很低，馄饨摊、火锅摊一直生意不错，只不过后者更贵一些，消费的试炼者会少一部分。

毕竟试炼商城有个非常要命的特点，就是食物都很贵，试炼者舍不得一直高价买东西吃，又扛不住廉价食物太难吃，因此部分试炼者加工原材料出售成品的模式，在庇护所一向很吃得开。

更何况，人做的吃的，和试炼商城的完美商品有区别，有一种特殊的意义。

虽然不一定特别好吃，但是吃的时候，心里会感到安心。

然而试炼者定期都要下一次本，这些小摊有时歇业了几个月后，也许就是永远的消失。

陈友道说过，遇到好吃的路边摊一定要抓紧时间多去几次，因为说不定哪天，那个摊位就会消失。

也有可能是摊位不变，但是烹饪的人变了，做出来的味道会不一样。

……

当冒着热气的大碗盛上来时，奈亚眼里似乎有光。

那些馄饨刚从锅里捞出来，然而奈亚就像没有感觉一样，根本就不怕烫。

他一口一个，完全就是在机械地进食。

就好像要努力地感受活着的温度一样，但是他这样根本就尝不出味道。

叶隼按住了他握着筷子的手，压低声音道：“筷子不是这样用的。”

奈亚抬头，呆滞的眼睛里缓缓涌上一丝生气。

叶隼握着奈亚的手，眼中是对方被烫的发红起泡的嘴角。

他再次道：“我来教你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： 我今天去约会了！

我特么真想捶死坐我对面那个不主动的玩意儿……_§:3)))」∠)_