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醒醒, 再不醒来你就真的要死了】

叶隼闻言，睁开了眼睛，发现自己正漂在一片未知洪流之中。他下意识地认为, 这股洪流代表的是时间。

密密麻麻的光点随着时间的洪流消逝远去, 不曾留在半点痕迹，新的光芒又会从虚无之中诞生，弥补这空缺的平衡。

【这是种子，一切的源头】

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，叶隼认得这个声音。

叶隼：魔女？

【我是阿尔碧斯, 一个曾经活着的女人】

叶隼：你到底是什么？这里是什么地方？

【我在死后被试炼者系统选中，成为了试炼者系统的一部分，如果给它一个定义, 你可以把我当作一串还没被删除干净的数据】

叶隼想起了第一个崩溃的世界：你是bug？

【是的，一个因为拥有了反抗意识而被已经被消灭了的bug】

叶隼：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, 我应该已经死了。

【是的，你的身体已经彻底死去，并且无法修复】

叶隼：那我们算不算同类，都是即将消散的残留意志？

【不算, 我会彻底消失，但是你会继续存在，以规则的形式活在试炼之中】

为什么？

叶隼想起了自己肩膀上的黑色纹路，问：你对我做了什么？

【我把魔女的权能交给了你，那个存在本该取走你的权能, 但我其实留了两份权能, 所以剩下的那一份保护了你，让你的灵魂没有消散】

叶隼：魔女的权能？

【那是我的权限，可以修改试炼世界的规则,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你变成了规则】

叶隼觉得此刻的这一切都非常不真实，他没有死，并且以另一种不知是好还是坏的形式存活了下来。

【被取走的权能是我妹妹的，她的名字叫莉莎琳，在很久以前就被抹杀了】

叶隼：节哀。

【你真是个冷漠的试炼者，比我还像一串数据】

叶隼：也许是你没有感情的叙述方式的问题，我没有被打动，而且正在气头上。

【只要你恨试炼者系统，就足够了，我只希望这份权限能变成一团火苗，将这一切都燃烧殆尽】

叶隼：试炼者系统的背后是什么？

【我不知道，但我推测，那是一个伟大而又古老的存在】

叶隼：是神吗？

【大概】

叶隼：你希望我弑神？

【没有抱希望，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不甘而已，这片融合宇宙令我感到恶心】

叶隼看着蠕动的空间，内心认同。

我能与试炼者随意说话吗？

【如果是我，不可以，但若是你，则可无视这种限制，随意修改规则，直接影响试炼者。因为你是意外诞生的程序，没有被系统记录在案，所以不存在条条框框的人物设定】

叶隼：所以我其实也是一个bug？

【是的，而且是系统识别不了的bug，因而你的诞生令我感到意外，同时也令我感到惊喜】

叶隼沉默。

【去吧，想做……什么就做什……么】

叶隼：你要消失了？

【是的，作为残留的数据，我的使命已经达成，毕竟我已经被抹杀了】

叶隼：再见。

阿尔碧斯没有再回话，但叶隼知道，这个女人到最后似乎都在埋怨他的不近人情，但事实上，阿尔碧斯才是没有情感的那一方。

阿尔碧斯的残留数据真的就只是一串残留的数据而已，叶隼只能与其进行公式化的对话，再多的要求便做不到了。

叶隼试着感受自己的身体，但他发现，他似乎与这片空间融为了一体，随后他才意识到，他的身体已经不存在了。

白色的数据运转在这片融合宇宙，所以他现在应该也是漂浮在空中的数据串。

魔女的权能，试炼世界的修改权？

叶隼认为，如果此刻他有嘴巴，现在一定在笑。

至少，他还没死透，他还有机会……

叮——

【管理者介入】

d级：妖邪古街

世界信息：

这是一座醉夜笙歌的不夜城，嫖客没有德行，艺伎没有底限，然而这里的人都很快乐。

每当红灯笼被点亮之时，不夜城的人们便会苏醒，开始那荒诞无稽的享乐迷梦。

世界核心：

大殿中的皇帝——乘着由丑陋的肉瘤怪物抬着华丽车撵，拥有无上的美貌与永恒的青春。

……

叶隼浏览了大量的世界信息，最终双脚落地，重新拥有了一具可以感受五感的身体。

没错，他能看见，即便他的视力已经被取走，但那份代价似乎影响不到现在的他。

与此同时，作为管理者，他大脑里的试炼者系统变成了管理者系统，世界的内容一览无遗，包括所有线索、奖励、通关方法以及试炼怪物。

这种感觉非常奇妙，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错愕。

这具身体和他原来一模一样，他试着活动了一下，发现能清楚地触摸并感受到痛觉与温度。

叶隼的鼻子有些酸，但他强忍着内心的冲动，没有让视线模糊。

“我还，活着……”

他的声音有种哽在喉咙里的感觉，失而复得的感动使他更加珍惜眼前的事物。

此刻，他穿着一套类似东方古代的传统服饰，深青色，没有过多的装饰，而他所在的环境也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子。

这里看上去似乎是一大户人家，红木雕栏，丝被玉床，精致的糕点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面上，甚至还冒着热气。

因为是管理者，所以叶隼知道他现在被传送到的位置是不夜城的某座大臣府邸。

这是系统默认的管理者落脚点，如果他不喜欢这里，可以随时修改。

但管理者是不具备情感的，像阿尔碧斯这样拥有情感的就是所谓的bug，因而基本没程序会修改管理者的人设。

但是叶隼偏不。

“没有限制？”

叶隼喃喃自语，随后眼里出现了短暂的亮光。

那他不就可以随便玩了？

叶隼毫不犹豫地调出了修改权，两下把自己的人设转到了皇宫，而不夜城也在这期间发生了某种连锁效应，出现了些微的变化。

比如，某青楼女子失去了一段与恩客的记忆，几大首饰店和服饰店都换了主家。

叶隼站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中，被华丽的一切迷了眼睛，然而位于大殿台阶最上面的，不是王座，而是一口巨大的棺材。

叶隼看了棺材一眼，第一次享受到了提前得知世界信息的好处。

昏庸的皇帝就躺在棺材里，守在传送通道的门口。

叶隼站在大殿之下，看着那口价值连城的巨大棺材，眼中划过深思。

他是管理者，不用再害怕死亡，除了进入庇护所之外，他在试炼世界拥有绝对的自由与权力。

他为什么要像个管理者一样旁观？

一下子权力太大，他都不知道该先做什么了。

他还是不知道试炼的终点在哪儿，也没有回到原来的世界，既没有弄清试炼者系统的来龙去脉，也没有得到真实的满足感。

是因为遗憾吗？

的确，他和阿尔碧斯一样不甘心，上位圈的混蛋……还有……扎克斯……

他被现在的处境困住了，不能前进，也不能后退。他不能干涉a级世界，s级世界的选项甚至没出现在他的权限当中，他连进入的资格都没有。

这有什么意义？

他要回去，他还有很多事要完成，但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他想见的人，甚至伤害过他的人。

如果有试炼编号，他可以搜索到个人，但是除了自己的，他谁的都不知道。

毕竟即使是管理者，他也只能干涉部分内容，最终的掌控权依旧握在试炼者系统的手中，或者说，是试炼者系统背后的事物手中。

哼～

叶隼笑了一声，心道，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，早晚会有办法的。

根据管理者系统的记录，下一批试炼者马上就要到了，叶隼看着装着皇帝的棺材，横看竖看不顺眼。

昏庸的皇帝还是消失的好，这里，他说了算！

叮——

世界核心被删除。

叮——

管理员介入，暂代世界核心。

……

很快，一批试炼者便被传送到了这个世界。

因为该试炼世界的等级偏低，所以这批试炼者都是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。

经过后期的试炼筛选，存活下来的试炼者基本都是青壮年，而这里，虽然没有小孩，但却有体力不支的妇女与行动迟缓的老人。

他们在经历过新人世界之后，好不容易才接受了现实，因而还处在恐慌期。

落地之后，他们的表现非常糟糕，没人带头，也没人组队，看上去就像一摊散沙。

试炼者与管理者所接受到的信息是不同的，他们在读取完试炼引导之后，脸色明显变得更糟了。

“咳咳咳……！”

“这个世界有鬼？！”

“妖……妖邪古街？”

就连胆小的猥琐男这会儿都把注意力从“花街”这类字眼上扣了下来，显然都惜命得很。

这些人既没有天赋，也没有积攒道具，正处于正常新人都会经历的阶段。

这个阶段很难熬，然而对于叶隼这种特例，他不曾经历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