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水镇的陌境虽然诡异，但自从进了神调门，稀奇古怪的事我听了不少，也见过一些，就没太往心里去，同行的民兵团兄弟倒是稀奇，也不知谁起了个话头，七八个大老爷们在后面一边走，一边讲着些民间怪谈。

小玉一开始不敢听，后来胆子也大起来，拉着小月，听的津津有味。

一路出奇的太平，下午过后，就回到了烟溪镇。

也才走没多少天，我就觉得走了还久，马车一到湘溪园，我就赶紧往后院跑。

我妈正在院子里摘着山野菜，她挽着袖口，一点一点的清理着野菜的老叶子，把菜根拧掉，放进右侧干净的小盆里。

“妈。”我喊了一声，跑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她。

我妈吓一跳，紧接着就笑了：“你这孩子，这么跟小山小娟一样。”

我嘿嘿一笑，拿过她手里的野菜道：“妈，咱家现在不比以前，我唱戏赚钱，能养的起你和小山小娟他们，以后，咱们别吃这些山野菜了。”

老妈笑笑，又拿了一颗野菜摘起来：“妈知道你能赚钱，可你赚的都是辛苦钱，一场戏唱下来，要缓好半天呢。你的那些钱啊，妈帮你存了，以后嫁了，也好有个贴心钱。”

“妈。”我气笑了。夺野菜扔旁边：“妈，在省也不能从嘴里省，再说，几个山野菜能省多少钱。这野菜又苦又涩的，吃了也不舒服。

我这次去临山县，吴家老爷子给了不少开口钱，去了给曹家的分红和给师父的孝敬钱，我分到不少现大洋。妈，今儿不在家吃了，带上小山小娟，我领你们下馆子去。”

“姐，去哪儿下馆子呀？”小山也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，一听说要下馆子，眼睛贼亮贼亮的。

小娟倒是比她强，见到我第一句话先问了一句：“姐，你回来了。”我刚有点欣慰，心到还是女孩子贴心，也没白心疼她。她又紧接着也来了一句：“姐，咱出去吃啥呀？我想吃椒麻腊肉，阿婆酸鱼，还想吃张铺子的土匪鸭。”

得，两个小白眼狼，就认吃。

我妈在旁边嘿嘿直笑，我也懒的和两个小的计较，拽了妈就往湘溪园外走。

离院子外两条街，就是一个镇里最好的馆子，我直接拉着我妈去了二楼雅间。

“要这个吧。”老妈看了半天菜排，点了一道米豆腐。

“还是我点吧。”我只好拿过菜排，挑贵的点了几道，又给那个两个小白眼狼点了爱吃的，最后又一小壶果子酒。

菜很快就上来了。

“妈，你尝尝这个，这山菌特别嫩，还有这个肉，做的又软又入味。”给老妈夹了几样顺口的，又添了一点果子酒。一回头，就看小山小娟正一人举着一只鸭腿，吃的满嘴流油。

“你俩慢点吃，又没人跟你们抢。”我说他俩。

“嗯嗯。”小山小娟嘴里应付着，照样大口大口的抢着吃，看的我真想踹他俩屁股一脚。

“红叶，你一路回来肯定饿坏了，你也吃一口吧，来，这是你爱吃的鱼。”老妈夹了一筷子鱼肉过来，那鱼肉的小刺已经挑干净了，肉嫩白嫩白的。

我夹起来放进嘴里，看看妈，看看小山，突然很满足。

一家人在一起，真好。

要是阿爸也在就好了。

老妈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，也轻轻的叹了一声。

吃了一会儿，老妈突然问我：“红叶呀，这次你和白医生一起出去，你们两个……”

我突然想起，他早上还在街上亲了我，赶紧低头吃一口菜道：“我们两个，挺好的。”

“妈，我姐脸红了。”小山在一旁多嘴。

我一眼瞪回去：“吃你的饭，不然罚你晚上不许吃饭。”

小山赶紧闭嘴低头吃饭。

我妈欣慰着说：“挺好就好，白医生他，不错的。”

“嗯。”我应着，告诉我妈，我在临山县，带白牧进过庙里的了，他敢进庙，而且没有异常，我妈点点头。

小娟在一旁道：“你看，我早就说过，那个人不是白医生，你就是不信我吧。”

就你话多。

我一眼瞪过去，小娟也不说话了。

老妈嘿嘿笑着，一会看着我，一会儿又看着小山小娟。

一餐饭，大家吃的很开心。

吃过了饭，天差不多黑了，两个小的在前面又蹦又跳，我和妈在后面慢悠悠的往回走，很快就回了湘西园。

我把在临山县买的东西拿给他们。

小山的鞋子有点大，不过男孩子长的快，很快可以穿了。妈拿着护袖和外衫一边数落我乱花钱，一边又美滋滋的摸着上面的针角，她其实挺喜欢的。

折腾半天，我也累了，老妈帮我铺好床褥，我直接就睡着了。

可能是回来了，心里踏实，这一觉我睡的特别沉，第二天中午才醒。

师父师娘，还有两个哥哥随我去了临山县，湘溪园没了台柱子，就把戏次缩小了，每天只唱几段小戏，人也不多。

我们回来了，曹镇长那边立刻安排了一波人，戏园子当天晚上就热闹起来。宾客络绎不绝，茶水续了又续，直到午夜人才散。

“红叶姐，你唱的可真好。”小玉一边帮我卸头饰，一边看着镜子，眼中满身羡慕。

我笑了一下，小月在旁边骄傲的道：“那是当然了，我红叶姐，可是湘溪园里最好看的，嗓子最好的，谁也比不上。”

小玉的眼神暗了一下，攥着拳，满是期待的问：“红叶姐，我能唱成你这样吗？我也想像你一样，穿着漂亮的戏服，唱巧儿，唱杜十娘，唱贵妃醉酒。”

我点点头：“能的，没有谁天生就什么都会，在不久前，我也是个山里的野丫头，什么也不会，是偶然才进的戏班子。

你如果喜欢唱戏，我明天去和师父说说，看看能不能让你入门。若是你肯学，你以后一定会唱的更好。”

“我能唱的更好……”

小玉嘀咕了一句，手攥在一起，盯着右侧的贵妃戏服，眼睛越来越亮，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火苗燃起，越燃越大。

最后她对我坚定的点头道：“红叶姐，我想唱戏，我想进戏班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