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怔住了，脑袋因为这句话反倒冷却了几分，踩着外面的灰烬，我回头，试图看清王玄的眼睛，可距离太远，又太昏暗，我看不清，我的眼睛还蒙上了一层雾气，以至于连他的脸都看不清。

我抖了抖腿，从裤管里往下落灰烬，这东西已经导致我皮肤干裂，身体缺水了，我甚至感觉到脚底板的皮肤已经裂开，只是无法感受到疼痛。

“我可是有可能杀了你的。”我道，最终还是不打算带上王玄，说起来这是私事，如果真是他们其中一个人干的……我不知道我到底会怎么解决，但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他！

我又迈出一步，王玄的话再次让我顿住了。

“你是我的队长。”

“现在不是了。”

“你可杀不了人。”王玄又道：“但我能帮你杀。”他的话越来越近，我能听到他沉稳的脚步声，可却听不到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。

“既然你连我都不怕了，我还会拒绝吗？”我瞬间改变了主意，道：“带上个头盔，跟我走吧。”

当我们和王玄走出来，其他人也走出来了，海龟还需要扶着，如果速度快的话在下一批阴兵到来之前足以走到另一座阎王殿，我只是回头看了一眼，就和王玄从侧边离开。

他们笔直地朝黄泉眼那里走去。

我带着王玄从旁边离开，因为这里面根本找不到什么痕迹，灰烬乱七八糟，所以只能靠猜方向了，而别人想要待在这里，又或者是抢夺素书，最好的落脚地就是这座阎王殿，它离素书所在的地方最近。

在外面转了一圈，我试图找到李庄或者疯女人留下的痕迹，结果也在意料之中，一直没找到，他们看起来也是相当谨慎的。

虐杀老疤脸，李庄肯定没这个胆子，但疯女人就未必，因为没有证据，就算知道可能性还是疯女人大，可我也不敢肯定就是她。

海龟他们从外边来的，如果李庄和疯女人离开，他们肯定会看见，而依照当时的情况海龟必定会告诉我，他只是怕给自己找麻烦，不是怕给我找麻烦。

可没有。

也就是说李庄和疯女人没有离开，只有两种情况，一种是他们继续找素书，另一种是，李庄并没有遇到疯女人，他去找疯女人了。

这就又牵扯到疯女人到底回来没回来过，虐杀老疤脸的又会是谁。

我有想过是在黄泉眼外面的老疤脸，这里的两个已经死了一个，只剩下两个了，他们要决一雌雄的话，当老疤脸重伤时无疑是最好的下手时刻，而他放过李庄也很正常。

但是，老疤脸绝对不会虐杀自己，要是杀也会给来个痛快。

我脑袋发胀，越想越觉得老疤脸死亡的方式太不对劲了，可也实在找不出哪点不对劲来。

在外面找了大半天，我把矿灯关了，戴上红外眼镜，对王玄道：“海龟也走了，你现在告诉我实话吧，是不是他让你监视我的？”

“不是。”王玄却道：“他把对我们的权利移交给你，他就没办法指挥我了。”

“可你应该听海龟的话。”

“你错了。”王玄忽然道：“我是一个好士兵，士兵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，而在我看来，能做到服从命令的，只有我自己而已。其他被海龟招回去的人，都已经违反了海龟的那个命令。”

“你的思想真让我无法理解。”我道：“人不为己天诛地灭，你可知道跟在我身边可危险的多？”

“我当然知道，很清楚的知道。”王玄道：“可这也是让我成长的机会，一个好士兵是不会拒绝自己的任务的，无论这任务有多么简单。况且，对我来说这任务虽然足够危险，但并不艰难。”

“那要看我怎么用了。”我皱了皱眉头，虽然这么说，但我却对王玄的好感越来越强烈起来，这是个有个性的年青人，和我相似。

也和老疤脸相似。

王玄不再说话。

“走，继续在阎王殿外埋伏。”我说着，就回到阎王殿旁边，但没进去，只是带着个头盔，和王玄悄无声息的在阎王殿的前面较远距离的铁阴木下掩藏起来，时刻注视着。

等着的功夫，我把水壶拿出来，一共三个，里面都有少半的水，我扔给王玄一个，道：“喝吧。”说着我把一个水壶里的水都喝光了，可还是感觉不够用。

王玄只是喝了一口。

“喝完它。”我道，王玄也快脱水了，嘴唇不止干裂，而且已经起了火泡，我之前就看到了，可他跟着我的时候硬是从来没喝一口水。

王玄不问，整个喝光了，而后把水壶随手一扔。

我又拿出食物，全部吃光了，这一次由于准备还算充分，并没有出现在内蒙古时断粮的危机，我可不想再来一次辟谷。而且这里也不可能辟谷，没有水源。

我没有打算一直停留在这里，只等一天就会离开，所以也不存在什么隐忧，而且活着的人几乎都有下落了，海龟他们已经开始离开，秦二不需要担心，只剩下李庄和疯女人还没有解决。

等到阴兵快要出现的时候，我果然看见了有亮光一点点移动到阎王殿里，是两个走在一起的人，他们很谨慎，在外面搜索了很长时间才进去。

王玄小心翼翼地站起来，惊动了我，我立刻把他压下，小声道：“等阴兵到了再说。”

虽然里面走进去人了，但未必就是全部，还是要等等才好。

不错所料，在我们等待的过程中，又来了一个人，他手上的矿灯已经快要灭了，光很微弱，一看就是市场开着的，虽然我的矿灯也是，但我已经换了两个了，之前死者的东西能用的都被我们充当进装备中。

随着地面缓缓的颤抖，铁阴木似活了一般，原本就妖邪的世界跟更显得诡异，隐约间鬼叫遍野，在深处，仿佛是地狱的尽头有庞然大物苏醒。

阴兵来了。

“走。”我对王玄道，趁着阴兵没有靠近的时候，悄无声息地靠近阎王殿，就在外面等着。

就算我们带着头盔，阴兵发现不了我们，但那些附身在石俑上的阴兵可都能杀人，横冲直撞免不了有危险，所以我还是提前到来。

我往里看了一眼，见里面有灯光，但是没人说话，又把脑袋缩回来，静静等着。

外面的声音很嘈杂，就算有大动作里面的人也未必听得见，不一会儿，就有一队兵魂绕了过来，对我和王玄直接无视了，走进阎王殿里。

我本想学着秦二跟进去，可我不是全身都穿着盔甲，就算是，也肯定会暴露，就慢慢等兵魂走出来。

当它们出来之后，里面的人应该是最松懈的，我小声对王玄道：“你在外面守着，别让人跑了。”说着我自己就钻了过去。

因为我带着红外眼镜，没开灯，而里面的人显然没注意我的到来，也没在意门口，我就小心翼翼地朝贴着墙壁，朝离我最近的那个发红的人影走去，怕影响判断，把红外眼镜摘下来，往另一边撇去。

“什么东西？”背对着我的那个人突然就回头看去，他们都围在老疤脸的尸体旁边，照到眼睛，那人显然是一惊，不过手上却没停顿，一个肩部冲过去，拿着老疤脸染血的刀，搂住她夹在脖子上，道：“小疯子，你可别动啊。”

她是疯女人，而让我震惊的是，其他两个人竟然是日本人，我眼熟，分明就是在那雾霭里跑出来的人。难道他们也发现出来的秘密了吗？我可没留下阴兵盔甲。

“你别乱来。”疯女人被我提起来，也不敢动，只是颤着声音道。

那两个日本人还是听不懂我们说话，但也是同一时间掏出了枪，我脑袋躲在疯女人的后面，指挥着道：“退后！”

疯女人叫了两声日语，这俩人就往后退去，我一点点转着身子，怕露出破绽再被一枪崩了。

“再退。”我慢慢靠近老疤脸的尸体，而那两个人已经被我逼到另一边了，和门口呈夹角，这个角度王玄不好动手，我得让王玄先把这俩日本人给解决了。

“是你带他们出来的？”我一边问疯女人，一边冷笑着道：“让他们离开阎王殿，否则我一瞬间就取你小命。”

疯女人又大叫了两声，她明显慌张了，虽然我听不懂，但我丝毫不怀疑她会完全按照我的话来。

那俩日本傻子倒也听话，遇见这么个坑人的小妮子竟然当做同伙，想想都可笑。

当他们靠近虚掩着的门的时候，我就绷紧了神经，希望王玄能做出应有的反应，但很长时间还没有，我就让他们继续后退，当最后面那个日本人退出去的时候，王玄终于上手了。

这才是最好的时机！

他动作很快，干掉后面那个之后立刻回身一刀捅进了日本人的后背，刀尖从前胸透出来一截，顷刻间死于非命。

疯女人也愣住了，我把她往中间一推，让她重获自由，可她却浑身颤抖，双手抱着胸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，乞求道：“放过我吧，我之前没有要杀你对不对？”

“老子不吃这一套。”我笑道：“你当李庄是傻子，当我也是傻子吗？你不杀我是因为有李庄在场，可我要挣脱的时候你分明就下了杀手，要不是我动作快，早他娘的见阎王去了。”

“我那是情急之下一时失误。”疯女人要哭出来了，见求我不成，又转向王玄，一边走过去一边楚楚可怜地道：“放过我吧！”

“回去！”王玄吼了一声，那疯女人浑身一颤，再也走不动半步。

这是个极度危险的女人，我算是看出来了，为了保命又和日本人勾结起来，根本就没有原则。

“老疤脸是你虐杀的吧？”看到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就感到恶心，她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了，称之为蛇蝎心肠一点不为过。就连她跟李庄说的那些话，我都不认为是真的。

“不是我，不是我，我怎么可能杀了他？”疯女人连连摇头。

“是吗？”我道：“那你双手怎么全是血？”

她下意识的把手放下，一脸的惨然。

“这可没地方给你洗手。”我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