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手上除了灰烬就是鲜血，已经凝固了，看起来特别脏，比她的脸还要脏，每次见到这个疯女人，都会加重我的厌恶情绪，而我现在已经对她厌恶到了极点。

这一路上她虽然杀过人，可她杀人的方式很独特，根本就不见血，那么多的鲜血一看就知道是谁的。

“你到底想怎么样？”疯女人紧紧靠在墙边，显得很无助，但却更让我觉得恶心。

“我在想你虐杀老疤脸时是不是也是这张嘴脸。”我恨恨地道：“你可让我好生心疼啊。”

“呵，呵呵呵呵……”疯女人愣了愣，随即笑了起来，银铃一半好听，也分外刺耳：“秦寿啊秦寿，我是栽你手里了，你可是要杀了我吗？”

“你说呢？”我道。

“凭你的性子，你是不会杀人的……”疯女人估计是想找漏洞，柔声细语地道：“李庄也知道你不会的……”

“少他妈跟我扯淡。”我道：“别说的跟你了解我一样。”

“我当然了解你。”疯女人却道。

我不想在这个问题纠缠下去，转而道：“李庄呢？还有另一个你呢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疯女人摇头：“我是一个人回来的。”

“一个人回来……”我皱了皱眉头，道：“也就是说，在你回来的时候李庄已经离开了，那么就是另一个你干的，然后你虐杀老疤脸，再去找素书，结果领回来俩日本人，你和他们结成同盟，我这么说对不对？”至于之前的疯女人为什么没杀掉老疤脸，是因为当时有李庄在。

“你觉得呢。”疯女人颇不是味道的笑了两声。

“我觉得很对。”我道“你知道吗，我可以不对你下手的，只要你告诉我……你到底是什么目的。”

“你知道，我只想过正常的生活。”疯女人转而一脸严肃，好像说了最认真的话，可我却觉得是最大的笑话。

“我说了你别当我和李庄一样傻。”我道：“凭你这么八面玲珑心如蛇蝎，你会想过正常人的生活？”

“你不能不相信。”

“我就是不相信。”

“你和李瑶什么关系？”见疯女人不说话，我又道，她肯定熟悉李瑶，否则也不会学的那么像迷惑李庄，事实上当时连我都迷惑了，可我当时并不知道疯女人心肠如此歹毒。

“熟人，很熟。”疯女人笑着道。

“我知道的东西，远比你知道的更多，所以你不会杀我的。要不要，我带你去看看李瑶在日本的居所？”她见我不说话，又道。

“不要再提她了。”我每次想起李瑶，都会感到一阵心疼，可她死了，无法挽回，我只不想继续沉溺在她死亡的深渊里。

“那你想提谁？提我吗？我会代替李瑶的……”

“你别把自己捧上天了。”我道：“拿一个死人做文章，只是为了不让我杀你，是不是有点太可恶了？”

“我只是想配合你。”疯女人道：“我一个弱女子，被你抓到，怎么会想到反抗呢。”

“可你说得我越来越难下手杀你了。”

“你本来就不会下手的。”

她说的这句话，不知道为什么，突然间让我产生了一种无比强烈想杀死她的渴望，握着刀的手都在颤抖，我回头看老疤脸，他的眼睛死死瞪着，原本被我扶下去的眼皮翻开，看得我毛骨悚然。

“队长，再让这个女人继续蛊惑下去，恐怕你就真不能下手了。”王玄突然提醒道。

“我是不是应该放了她？”我道：“毕竟这世界上存在着两个，如果她死了，我是不是就变相帮另一个接触诅咒了？”

“她可不是王老八。”王玄提醒我：“队长，她们不会自相残杀的。”

我沉默了。

“你不能杀我，秦寿，最起码我能给你李瑶的念想，我还能……”

“闭嘴！”王玄突然吼道：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，但是队长，我总感觉她在往你弱点上戳，你可得想清楚了。”

我默默地走到门外，看着外面已经平静下来的地狱，那无尽的雾霭翻腾着，毫无生气，荒凉和死寂并存。

“帮我动手吧。”我道：“给她个痛快。”

“秦寿，你不能这样做，你不能杀……”我只听得疯女人的叫声，还没说完就没了声音，可我却不敢回头，哪怕见一见她的尸体。

我这是怎么了？总感觉自己杀了她好像是杀了我真视的人一样。是她太会蛊惑人心，还是我本来就从她身上看出了李瑶的影子？

此刻，我有些了解李庄的心情了，我的心情也格外沉重，连老疤脸被虐杀所产生的怒气也消失不见了。

好像失了心。

“解决了。”王玄在我后面说道。

“走吧。”我看了看沾满老疤脸鲜血的刀，转身插在门缝旁边，当是给老疤脸立了个碑。他死了，他死了，他死了四次，第一次，我惊悚，第二次，我悲哀，第三次，我没看见，却很迷茫，第四次，我帮他报仇了。

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五次第六次，可老疤脸既然还存在着，那么他的诅咒就永远不会消失。和我一样。

我如今同样不知道是不是会出现另一个自己，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和老疤脸一样甚至比他还凄惨，可我知道，还是有希望的。

既然活着，就得奋斗。

带着仅剩下的水壶，我和王玄迅速往回去的路赶，用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，才总算回到黄泉眼，有惊无险，而我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。

这一路再没碰上干什么人，估计他们都早已离开，我再没迟疑，趁着没有鬼物发现我们的时候，和王玄跳进黄泉眼，拼死了往外爬，终于回到了深渊下面。

刚一出来，呼吸到阴冷的空气，虽然还夹杂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尸臭，可我却感到无比舒畅。

虽然没有得到素书，可这阴曹地府，终于离我而去了！

王玄也爬了山来，不言不语，我实在累得不行，靠在黄泉眼旁边歇了歇，等缓过来我才把阴兵头盔取下来，可它摸起来却有点不对劲儿了。

我擦了擦上面粘稠的尸水，这才发现，它变成了石头，普通的石头。

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王玄问道。

“离开阴曹地府，那里的一切都会变成原本的样子……”我皱起眉头，道：“素书呢？是不是它离开也会变成……凡物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