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二章 王爷有请

谢玉瓷神色不动,心底的那点惬意,却瞬间烟消云散。

这两日太舒坦,让她下意识的忽略了瑞王此人。

想到他灼人的目光,谢玉瓷凝眉,“是我爹让你来的?”

那下人越发小心翼翼,“是,老爷说了,车子已经准备好了。”

谢玉瓷冷嗤了声。

谢志远这爹当的,可真是有骨气的很。

瑞王府一来人,便忙不迭的把她往外送,当她成什么了?

谢志远可以不要脸面,但她要。

“你回吧。”谢玉瓷冷淡回绝,“告诉我爹,顺便告诉瑞王府的人,既然请大夫,就拿出该有的诚意来。”

那下人吃了一惊,想说些什么,可抬头看见谢玉瓷微凛的雪白面孔,讷讷称是,快步退了出去。

那人走后,谢玉瓷复又拿起了书。

只是这次,脑海中却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了。

意识到问题的她掐住了掌心,默念了一遍裴容这两个字,又深深的吸口气。

瑞王,已然成了她的心魔,非要破除不可。

看不下书,她不再勉强自己,收拾好了东西,静待瑞王府的人上门。

齐鑫到的时候,谢玉瓷毫不奇怪。

“谢姑娘。”齐鑫带了相称的礼物,站在太阳下,朝谢玉瓷露出了一口大白牙,“我们王爷请您过去一趟。”

谢玉瓷已经患上了一袭白衫,静静点头,“好。”

她如此好说话,齐鑫反而一楞,“谢姑娘这么痛快就答应了?”

“若我不痛快答应,王爷又让你说什么?”谢玉瓷反问。

她就知道,裴容绝不会善罢甘休,他手握自己的把柄,岂能不用?

齐鑫挠了挠头,“王爷倒没让我说什么。只是我觉得谢姑娘不会来,但王爷却说,您一定会来。”

裴容竟然没打算威胁自己?

从齐鑫嘴里听到的话让谢玉瓷稍稍一楞,随即,她又愈发觉得裴容可恨。这人实在是聪明至极,对自己的想法了如指掌,他知道自己定会去这一趟。

“那便走吧。”谢玉瓷的态度愈发冷淡,“我的婢女不必跟着。”

木香和谨心,两个人忠心有余,机灵不足,不必跟着趟浑水。

“谢姑娘请。”齐鑫又笑了笑,深感谢玉瓷十分上道。

王爷的事情,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。

来请大夫的礼物叫木香收好,让她们两人看好家,谢玉瓷上了马车。

瑞王府的马车,外头华丽非凡,内里更是舒适精致。宽大的座椅上铺了乳白色的牙席,柔软微凉;地上则是雪白的波斯绒毯,密实厚重;钉死的一方紫檀茶几,上面是一盏比成年人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兽首黄铜香炉,龙涎瑞脑,轻烟袅袅。

这车子里的样样东西都是千金难寻,然而此刻,却被用来随意的接人。

谢玉瓷一扫而过,心中对裴容的认知再度刷新。

这位王爷,有钱任性的过了分。

车速不慢,然而半点不觉颠簸,很快便到了瑞王府。

谢玉瓷拎着一个小药箱,下了马车。

进了内院,齐磊也出现。

双生子站在一起分外惹眼,谢玉瓷多看了两眼,随着齐磊进了房间。

“谢姑娘请。”齐磊道。

来的路上谢玉瓷想了,裴容多半是又有了幺蛾子,把自己叫来不知是为了什么目的。

没成想,他真的病了。

推门而入的瞬间,她便闻到一股子药香。

裴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,雪玉般的面孔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毫无生气,几乎不像是前些日子在谢府咄咄逼人的那个人了。

谢玉瓷微怔,转眸看向齐磊,“这是?”

“谢姑娘,如您所见。”齐磊道,“我们王爷的身体时好时坏,前些时候用了姑娘您开的方子,已经好转了一些。却不成想又突然生了风寒,病情又重了。”

岂料谢玉瓷听罢,转身就走。

齐磊连忙拦住,“谢姑娘,您这是什么意思?”

“你既然不信我,又何必把我叫来我?”谢玉瓷问的干脆,“这时节春暖花开,岂会生风寒?”

“我知道你有苦衷,不方便跟我透露王爷的真正病因。但我本就不感兴趣,也不愿知道,你还是为王爷另请高明吧。”她说的干脆,行动更干脆,转身就走。

齐磊这才知道王爷所言不虚,谢玉瓷当真有功夫在身,他险些没拦住。

“齐磊。”床上响起裴容的声音。

他听到了屋里的动静从床上坐了起来,衣襟半掩,斜斜的靠在床头。苍白的脸上修眉入鬓,冠盖风流。

便是病弱,都遮掩不住的好皮相。

看到谢玉瓷回头,他凝眸一笑,眉眼绚烂生辉,“来都来了,谢姑娘又何必慌着走。”

他朝谢玉瓷伸出手,“过来。”

那只手骨骼修长,玉雪雕成的白。

屋内光影浮动,床幔深处的裴容慵懒的靠着,伸出的手对谢玉瓷发出蛊惑般的邀请。

像潜藏在水底深处的妖,伸出的那只手带着法术。

谢玉瓷不自觉的向前走了半步。

可也就这半步的功夫,齐磊飞身后退,然后利落的锁了大门。

“你出不去了。”裴容的话里多了不易察觉的得意,接着咳嗽了两声,“谢姑娘当真要见死不救。”

谢玉瓷看他半点不像濒死之人,除非一心作死。

“王爷何必拿我开涮。”谢玉瓷回答道,“您身份贵重,帮您调理身体的大夫亦是名医,我一届无名小卒,怕是帮不上王爷您的忙。”

“谢姑娘也太妄自菲薄了。”裴容轻叹,“本王真喝了你的开的方子。”

觉得谢玉瓷不会相信,他伸出的手并没有收回,“你诊诊脉就知道了。”

谢玉瓷狐疑望过去。

她还记得裴容的脉象,先天不足,气血两亏,孱弱衰败。

若不是身份贵重能请来名医,怕早就一命呜呼了。

她一直很好奇裴容身后大夫的身份,非但能保他健康,甚至还能让他学了这一身高深功夫。

他有这种大夫在身旁,何必喝自己的方子?

但裴容说的委实诚恳,他那张俊逸的脸的确很能迷惑人心,谢玉瓷微微抿了抿唇,向床边走去。

药究竟喝了没有,空口无凭,诊脉便知。